青汐气得哇哇大叫,可她化作鸟形后,连一句人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啄着小神鸟解气。
小神鸟不痛不痒地趴在原地,毫不在意青汐的抗议。
莫庭荷只说:“青儿,你这虚体未免也太不稳定了。”
青汐翻了个身,身上的黑色羽毛纷纷掉落,露出一身蓝色的羽毛来,青汐比以前大了很多,蓝色的羽毛也在发光,尾巴上有两根长长的祥羽。
小神鸟“啊啊”叫了两声以示抗议。
青汐毫不留情地往它眼睛啄去,小神鸟闭拢眼睛,不再搭理青汐。
莫庭荷引来水镜,将她与青汐、小神鸟还有林栖止一起置身其中,莫庭荷切开林栖止的手指,竟然一滴血都没流出来,莫庭荷用力一捏,只见一股黑气从指尖的切口跑出,正要冲向莫庭荷的时候,小神鸟已将那浊气咬进肚中。
水下的林栖止突然像是活了一样,竖起身子,跃出水面,再下来的时候,双手握成爪形,直接向莫庭荷袭来。
小神鸟一口叼住林栖止,要将他吃进肚中。
但林栖止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在小神鸟口中一个翻滚,生生滚落下来。
林栖止腰上的衣服破了,里面的伤口也是黑黑的,像是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青汐尖叫一声,躲到小神鸟的后面。
莫庭荷也害怕得头皮发麻,不过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要躲哪里去。
林栖止伸出右手,徒手变出一柄黑色油亮的长戟,那戟似有灵性一般,周身弥散这可怖的黑气。
此时的林栖止双目发黑,脸孔如白玉一般,全身上下再也没一丝活的气息,他盯住莫庭荷,然后举起长戟向莫庭荷扎去。
莫庭荷无处可躲,只能不住后退,好在青汐冲过来,撞在林栖止的手腕上,长戟扎了个空。
林栖止恼怒地回身与青汐打斗起来,青汐会飞,林栖止一时占不到什么便宜,在几次三番落败后,林栖止张开嘴巴,从口中哈出一大口黑气,那团黑气就往着青汐直奔而去。
青汐的躲避不及,被黑气撞在翅膀上,尖利地叫了一声,小神鸟勃然大怒,低头一口叼住林栖止,就把他吞进了肚子中。
青汐缓缓落在莫庭荷的肩头,莫庭荷看它翅膀像是被火燎到一样,倒不像是中了蛊毒,向来青汐是灵鸟,蛊毒不侵。
于是莫庭荷从香囊中掏出一把艾草粉洒在青汐的翅膀上。
再看小神鸟,莫庭荷叹了口气:“我本来还以为能救回林公子性命,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个结果。”
说完,莫庭荷就打算收起幻水镜,没想到就在这时,小神鸟居然焦躁地扭动起了脖子。
莫庭荷连忙投了一枚灵丹给小神鸟吃了,可并没有用,只见小神鸟声嘶力竭地啼叫两声后,竟然又把林栖止给吐了出来。
此刻林栖止已经是全身发黑,他身上的蛊毒慢慢萦绕开来,开始像是毫无方向一般,可到了最后,都集中往莫庭荷身上冲来。
莫庭荷抬手连忙做了个小镜,将自己与青汐锁在小镜之中,小镜之外很快就被一片黑暗笼罩,看不见小神鸟也看不见林栖止。
青汐慢慢落下,虚体吸收莫庭荷的气息,慢慢变成了一个身着蓝衣的女体。
“如今怎么办,我们还出得去吗?”青汐问道。
“外面全是蛊毒,我肉体凡胎,出去便是让这蛊毒撕咬而死。”
“这东西也太可怕了,难道真的是浊气化成的?不可能,大个子都吞吃不下,若是放到人间,那便是人间地狱。”
“苏公子曾说过,百年前这蛊毒在十八外族之间,可谓神器,一旦放出,就是灭族之祸。”
“我不怕蛊毒,你放我出去,我去搬救兵。”青汐与莫庭荷说道。
莫庭荷心想,此时也就只剩下青汐这个法子,便施法先将青汐推出幻水镜,青汐到了外面后,只见整个幻水镜已经变成一团黑色的诡异圆球,吃了一粒莫庭荷给它的灵丹,化成蓝色雀鸟,振翅往上京城飞去。
平安府的人很快便发现麓山顶上突然浮起一个黑色的奇怪圆球,而且这个圆球居然越来越大,很多人都是极为紧张,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柳知府派人过去查看,却被麓山最下面的结界给拦住,没人能再上得去麓山。
麓山原为平安府旁灵气之地,如今突然生出一颗邪珠,且临逸修士早就不在麓山,平安府众人难免会多思多虑,唯恐有什么栽秧,而偏在这个时候,城西还丢了个莫庭荷,莫大娘不顾莫伯舒的反对,去官衙报官,说是女儿莫庭荷不见所踪,柳知府因为是莫庭荷的缘故自然是极为看重,他还借机叫莫伯舒进了府衙,说是一起调查莫庭荷失踪之事,实际是将莫伯舒安排进了府衙做事。
莫伯舒觉得莫庭荷应当在麓山上,麓山顶上那颗黑球恐怕也是莫庭荷的缘故,可是这些事莫伯舒不能说,他还曾偷偷跑去麓山想上山查看,可进路早就被封起来,莫伯舒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上山的通道,气馁万分,可又没有别的法子。
转眼已过了三日,莫庭荷依然不知所踪,莫家人急得团团转,而最着急的就是莫伯舒,这日莫伯舒不死心,再次上了麓山,发现麓山脚下的结界都消失了,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跑上麓山去找莫庭荷。
莫伯舒来到黑球下面,黑球巨大无比,近看更是可怖,而且可以看出,黑球并不是黑色的,而是黑球中有不少黑色的东西在四处游走。
在那些东西的碰撞中,莫伯舒看见了趴在球底的林栖止,更加确信莫庭荷也被困在这黑球之中。
莫伯舒踮脚用手触摸黑球的外壁,并用手指划了两下,却丝毫没有痕迹,他拍拍外壁,大声向里面喊:“庭荷,你可在里面?你可能听见我说话?”
莫伯舒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还是不死心,后退两步,从地上捡起一根稍显尖利的树枝,就要往黑球的外壁上捅。
可是那根树枝还没碰到外壁,莫伯舒就被弹开了。
莫伯舒还不死心,费力又试几次后,才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双手撑地,盯着黑球。
就在这时,树叶翩飞,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女孩,踏着纷飞的树叶走到莫伯舒的身边。
莫伯舒侧头看她,眯着一只眼睛问道:“小丫头,你是怎么上来的?”
粉衣女孩没有回答他,而是丢了一把匕首在地上,然后便回身离开。
莫伯舒捡起那把匕首,只见寒光凌冽,伸手一摸,刀刃竟直接割开他手指上的皮肤,血珠子停留下刀刃上,居然被分成两半,落在地上。
莫伯舒想都没想,举起匕首就往黑球上扎去,那柄匕首果然可以刺破幻水镜外壁,而本来被困在幻水镜内的蛊毒因为有了出口,纷纷流露出来,见煞山上只有莫伯舒一个活人,自然毫不犹豫地往莫伯舒身上冲去。
莫伯舒手还捏在匕首之上,蛊毒已经全数窜至他的体内,他也无力阻挡,顷刻之间,便晕倒在地。
粉衣少女与一青衣男子这才再次走了过来,青衣男子正是萧公子,他用脚踢了踢莫伯舒,道:“这副身子可比林栖止那个废物来得要好。”
粉衣少女当空划了道符咒,匕首顺着符咒指引割开幻水镜,幻水镜的外壳瞬间破灭,除了林栖止以外,又掉了一个小镜下来。
粉衣少女扶起林栖止,给他喂了一颗丹药。
“你倒是心疼他,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攀附富贵,其心险恶,死不足惜。”
粉衣少女摇摇头,不理萧公子。
萧公子又破了小镜,里面滚出了莫庭荷,看样子,早就饿晕过去了。
“切,居然还没死。”萧公子啧道:“也算是她命大,若是别人,三日下来,恐怕早就死透了。”
粉衣少女也过去抱起莫庭荷,给她喂了些水,莫庭荷被呛了一口,慢慢地醒过来。
莫庭荷醒来后见到的小女孩,在她看来竟然是熟悉无比。
而粉衣少女双眉挑起,似乎也认出了莫庭荷,连忙解下腰带上的干粮袋,从里面拿出一块芙蓉酥给莫庭荷喂下。
萧公子在一旁等得无聊,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女孩道:“你对她也太耐心了,怎么,你喜欢她?”
“你不是也不想她死吗?不然才不过三天而已,你已经火急火燎地要上麓山来了。”粉衣少女回嘴道。
被拆穿心思的萧公子哼了一声,看着莫伯舒道:“只是我的计划里需要有她而已,她不听话。”
“你是没信心可以控制她,所以连她的哥哥你都能拿来当做筹码。”
“哟,长大了,也开始评价我的事了?”
“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了什么,宛朝都已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再说,你姓萧,宛朝不是你们萧家的,你为何还对复宛一事念念不忘。这里面多少人命,你可算过?”
“我们萧家鼎盛,早年萧庾是何等人物,辅佐明君,一统大宛,萧庾治下,哪里会有什么外族叛乱?萧庾死后,宛君不再重用文官,武官当朝,这才导致骁氏之祸,也才使得千年宛朝一朝覆灭,骁氏当政后,第一件事便是屠了萧家全族,你可知这是为什么?骁君忌惮我们萧家,怕我们萧家再出一个萧庾,只是他们也没想到,我们萧家没死绝,百年后,我自是第二个萧庾!”
“行,你是萧庾,但你那位君王呢?你想做辅政之臣,那也得有君主在上啊。”
“怎么没有,离王骁成章就是宛朝后人,若阚公主之孙,我已寻到骁成章,复国之事,指日可待。”
“呵呵,他似乎对你的计划并无所动。”
“他只是还不知复国的好处,天下哪有不愿做皇帝之人。”
“可他毕竟是个快六十的老头,又有多少心力愿意做这谋反之事?”
“年纪大又如何?他只要愿意坐在这位置上,其余的事,我会做。”
莫庭荷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坐在地上,一边吃芙蓉酥一边听萧公子与粉衣少女说话。
“莫姑娘,我拿你当自己人,所以我的秘密也不会再对你隐瞒,而且,既然你也知道我的秘密,那你以后就只能为我做事。”
莫庭荷眯眼看到晕在一旁的莫伯舒和林栖止,眯眼问道:“为什么选我。”
“因为鼎公手稿,在你身上。”
“我没有鼎公手稿。”莫庭荷摇头:“鼎公后人,直到临逸修士一辈,都没寻到手稿。”
“莫姑娘,我是为宛朝行事,不为骁鸣鹤,你可放心将手稿给我。”萧公子向莫庭荷伸出手。
“我的确没有手稿。”
“你哥哥的命在我手中。”
“你便是把我们兄妹杀了,也是没有手稿的。”莫庭荷咽下芙蓉酥说道,“你也想想,你要反端也好,你要复宛也好,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姓莫,与皇族没有关系,与宛朝遗民更没关联,如手稿真在我手中,我又为什么不交给你。”
萧公子从鼻子中哼了一声:“你自然有你自己的打算,你那脑袋里的东西,又有谁知道呢?”
粉衣少女道:“我觉得这个姐姐说得很有道理,再说,如果真有手稿,鼎公后人早就拿出来了,又怎么会等到百年之后?”
“稚子无知。”
“哼!你才武断呢!”
“你们找到了骁成章?”莫庭荷却是在介怀刚才听到的一事,“你们还说,骁成章是宛朝后人?这怎么可能?骁成章姓骁,怎么会是宛朝后人?”
“告诉你也无妨,宛明帝是宛朝最后一个皇帝,除了若阚公主,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后若阚公主嫁于骁氏为妃,生一子骁覃,但骁覃在若阚公主死后便被逐出长乐宫,世人都说骁覃不知所踪,但其实骁覃留有一妻一子,其妻就是姚氏,而姚氏便是静王骁子恒之母。”
“你的意思是,先帝占了骁覃的妻子?”
“并非强占,据说先帝找到姚氏的时候,骁覃已经死了。姚氏带着骁成章孤儿寡母,生活不易,先帝体恤,带回宫中将养,后来与姚氏日久生情,便纳为姚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