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糊涂,昨夜的知府衙门走水,烧了大半夜,你身为保甲,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吗?”
“那事我自然知道,只是城东之事不需要我管,再说,夜晚宵禁,你又如何知道那么多?”
“不是我知道,火光冲天,我又一直跟着王将军,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莫伯舒在一旁探头说:“你说那么多对我有什么用?我且问你,你到底在我家做什么?”
“我们是奉命抓捕人犯。”
“什么人犯,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我家出现。”
“……”兵士回答不出,干脆扭过头不看莫伯舒。
保甲却踢了他一脚:“问你呢,你把这事说清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在莫家,你说你要抓捕人犯又是谁?莫家难道有谁犯了事吗?不对啊,莫家犯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个鬼头!”兵士不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谁来莫家,格杀勿论。”
“呵呵,好大的口气,什么叫谁来莫家,格杀勿论,难道我回自己家,还要被你杀了吗?”
“你还说你不是贼?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保甲挥挥手,“来啊,把这个两个满嘴谎话的小贼绑起来。”
“我们是奉军命,难道还要问上司缘由吗?”
“没关系,你们不问,回头我去找你们的王将军问清楚!”保甲带着其他人呼喝着,将这两个人牢牢绑着,跟粽子一般,然后扛在肩膀上,一起押了回去。
保甲跟莫伯舒说:“莫公子也许久没回来了,刘诺刘大人交代的事,我们自然竭尽全力。”
莫伯舒躬身道谢后说道:“多谢。”
“那莫公子与我们一起回去,我们也要做个记录。”
“好的,我稍后就过去,我先要看看家中可有缺东西。”莫伯舒恭敬地说道。
“也行,我们等你过来。”保甲说完,带着吱哇乱叫两个兵士便离开了。
那两个兵士嘴巴里嚷得热烈:“什么劳什子缺东西,爷爷们会看得上你家那些破东西吗?”
可是他们越走越远,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莫伯舒等人都走远后,连忙关上门,然后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地说:“妹妹,你出来吧,人都走光了。”
莫庭荷这才从厨房的暗角里慢慢走了出来,此时的她已经被冻得全身通红,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莫伯舒连忙跑回房间,拿了一条大毯子过来披在莫庭荷身上,心疼地说:“妹妹,你在那边是躺了多久?”
“后半夜就在那边了,实在太冷了。”莫庭荷说完话,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发软,接着就晕倒在地,晕倒之前,还捏着莫伯舒的手腕叮嘱道:“我不去苏府。”
莫伯舒看着晕过去的莫庭荷,啧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你去苏府呢?”
赖茗儿此时也从外面进来,看见晕在莫伯舒怀里的莫庭荷,问道:“她怎么了?”
“大约是晕过去了,太冷也太累了,约莫是要病一场的。”
赖茗儿过来用手试了试莫庭荷额头上的温度,说道:“倒不像是发烧,我先去找个郎中吧,你把她带去苏府,轿子已经放在外面了。”
“我妹子晕过去前,就说不想去。”
“还真亏她能想得着,我也真是服了你这妹子,脑子僵得就跟锁了几百年的铜锁似的,外面破旧,里面更是打都打不开,她与我家少爷都是指婚的夫妻了,还顾忌什么男女大防?”
“这话也就你说,若是别人,我非要揍他不可。”莫伯舒拢了拢莫庭荷,“我这是顶好的妹子,为什么要平白去你们苏家住?”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可是答应了要将莫姑娘带去苏府的。”
“是啊,我刚才是答应的,我现下反悔不可以吗?我的妹子不想去,那便不去啊,我为什么要违背我妹子的意思?”
“你疯啦,你忘了是谁让你现在还能这样活蹦乱跳地跟我说话?”
“我没疯,我活下来就是为了保护我这傻妹子,我这妹子是呆,可也不能平白让你们占了便宜去。”
“哎哟喂,什么叫占便宜啊,指婚的夫妻,能叫占便宜吗?”
“是指婚了,可还没成婚,所以定然是不行的。”
“莫伯舒,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古板脑子,哎呀,你们兄妹可真是气死我了。”
莫伯舒不理他,带着莫庭荷上了门外的轿子,赖茗儿追出来喊:“喂,那可是我家的轿子,你这是要用我家的轿子去哪里啊!”见莫伯舒不搭理它,赖茗儿只能跟在后面追着。
赖茗儿手脚轻快,很容易就追到了莫伯舒,此刻莫伯舒正扶着轿子往前赶路,看都不看赖茗儿一眼。
赖茗儿委屈地说道:“你好歹跟我说下呀,你到底要带莫丫头去哪里,我家少爷还等着我给他答复呢。”
“那你就答复,我不会让我妹子去苏家的,我妹子不愿去。”
赖茗儿气得跺脚:“你这么说,不就是让我没法跟少爷交代吗?莫伯舒,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用着我们苏家的轿子呢。”赖茗儿气急败坏地与轿夫说道:“你们赶紧给我停下,你们可是我苏家雇的,听我的还是听外人的?”
几个轿夫不了解情况,纷纷停了下来,莫伯舒却说:“这里面的姑娘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见那几个轿夫不动,莫伯舒又说:“你们可知道,我是城西莫家人,我叫莫伯舒,我妹妹可是莫庭荷,莫庭荷乃是圣上指婚给苏家公子的,算起来,我与苏家可还是亲戚,你们是听我这一个亲戚的话,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厮的话?”
轿夫觉得莫伯舒说得有道理,连忙抬起轿子往前走,留下赖茗儿跳脚:“莫伯舒,你说谁是微不足道的小厮?我跟你说,我可是平安府第一小厮!你可知道。”
这一句话的时间,轿夫已经走得很慢了,可还是走出了赖茗儿的视线,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赖茗儿这才想起来,今日有早集,恐怕全平安府的人都在这边了。
赖茗儿急匆匆往苏家跑,果然连轿子的影子都没见到,略一思忖,又跑去药局,在拐弯的小路上,险些撞上回来的轿夫。
“你们是从药局回来的?”
“哥儿,一点没错。”
“莫伯舒将轿子里的人送进了药局?”
“的确如此。”
“那有没有人来接应?”
“我们送了人就走了,没注意到,对了,茗哥儿,我们的工钱何时结清。”
“自己去账房结啊,难道你们要结工钱这样的小事还要来问过我吗?”
轿夫自讨没趣,摸着鼻子离开了。
赖茗儿又来到药局,门房认识赖茗儿,拉开旁门让赖茗儿进去,赖茗儿给门房塞了点碎银子,问道:“刚才莫伯舒是不是带人进去了,他们去哪里了?”
“莫公子的确带了个人回来,那人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是谁,刘大人出来接的,不过也没送出去,近来都不让我们出门,但是昨夜大火,药局里能出去的人都出去了,只剩我们这些。”
“刘大人呢?”
“刘大人去知府衙门述职了,按道理,如果没事的话,很快就能出来了。”
“难道有什么事吗?”赖茗儿担忧地看了看门口,可很快就想起他此行不是为了追查什么,而是为了找到莫庭荷带回苏府。
昨夜莫庭荷对苏耀钰说出那么多残忍的话,赖茗儿自己都对苏耀钰满是同情,他与苏耀钰说:“公子,你何必委屈自己那么多,莫姑娘只看到你展现给她的那一面,明明苦果都是公子你自己吃的,在莫姑娘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感情中哪里来的理所应当,但是庭荷不同,只是我做得不够罢了。”
“公子,你还要做什么才够啊?”
赖茗儿闭上的眼睛又睁开,而此刻他突然对眼前的情况有些陌生,赖茗儿第一反应便是害怕,偏偏又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说:“你现在是在做噩梦,不要害怕。”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做噩梦?”
回答他的再没有声响,但赖茗儿很快便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却一个都不知道出处,而此刻又进来了一个人,抬眼看到赖茗儿便说道:“你新来的?”
赖明儿一时语塞,紧接着眨了眨眼睛说:“是啊,大概我就是新来的吧。”
那人走进来,一身白发白衣,从头到脚打量了赖茗儿一番跟他说道:“你跟我来吧。”
赖茗儿连忙跟上白衣人出了屋子,外面竟然是没有路的,赖茗儿开始不敢踏出去,见白衣人毫不在意,踩云踏雾得身轻如燕,于是也怯生生的进了云堆中,没想到云堆除了能撑住他的重量以外还能推着他不停往前走,赖茗儿玩心中,飘来荡去得玩上了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进到了一片山水云雾之中。
赖茗儿大惊,连忙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白衣人鄙夷的看着赖茗儿:“你既已经了神仙洞府。怎么还能问这是哪里呢?倒是对神仙不敬了。”
赖茗儿连忙拍了拍额头:“不对呀,我刚进来的时候有人说这是噩梦来着。”
白衣人微微一笑说:“你好好看这边,这里怎么会是噩梦呢?恐怕是最好的美梦吧。”说着白衣人将双手附在耳旁拍了两下,天空竟连响数道惊雷,接着就见有几个仙娥打扮的女子,一盆一盆的送上了不少珍馐美味,赖茗儿看见吃的就双目放光,连连激动地问道:“这些难道都是给我吃的吗?”
白衣人笑着说:“是吧,你不是最爱吃这些吗?”
赖茗儿向他比了个大拇指:“你果然厉害,竟然知道我平时一大爱好,也就是吃。”
“呵呵,恐怕并不止如此吧。”白衣人又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蛐蛐罐,赖茗儿小心翼翼地接过就打开前面的盖子,用草勾搭着爬出一个青赤绿背的蛐蛐。
赖茗儿激动得双手都在发抖,他口齿含糊不清地问道:“这么好的东西,难道你也要给我吗?”
“自然是给你的。若不给你,我何必要给你看呢?”
赖茗儿便抱着抱着东西到处走走停停,就跟第一次来一样:“总要看着说那这边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来这里?你们又为何要给我这些东西?”
白衣人笑着说:“我说了这边是神仙洞府,这边就是神仙洞府,哪有神仙洞府不好的地方呢?”
赖明点点头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是有些道理的。哪有神仙洞府不好的呢?可是你这边并不像是真的神仙洞府呀!四周怎么总觉得透出一丝诡异呢?
赖茗儿本来还想继续继续继续说。只见一只蓝色的雀鸟向赖茗儿飞了过来,赖茗儿正要伸手,雀鸟却对着他的额头用力啄出了两个血窟窿。赖茗儿伸手一摸手上全是血,当时和莫伯舒在一起的只有那只蓝色的雀鸟,这一记惊吓让赖明儿一下醒了过来。
赖茗儿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还站在药局外面。赖茗儿眨眨眼睛。药局的门房凑过来问:“茗哥儿,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赖茗儿却说:“难道我一直站在这吗?”
“这倒没注意,刚才人来人往的多,也是刚才人少下来了,我们才看见茗哥儿你就跟入定了似的,一直坐在这儿呢。”
赖茗儿摇摇头说:“算了无妨,我没事。我这边回去了。”
门房却拉着赖茗儿说:“茗哥儿这是怎么了?何必回去呢?今日我刚得了一些好酒,不如我们一起喝了吧?再叫上莫公子一起。”
赖明要撤回手,“我和那个姓莫的很熟吗?”
门房一脸尴尬,明个儿我之前见你总来找莫公子。我以为你与莫公子关系非浅,怎么你们两个吵架了吗?那明儿摇头说谁会与那傻子吵架?他有了妹妹。便忘了我这个生死之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