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苏耀钰并没有收回长剑,反而是更进了一寸,“既然你性子那么硬,希望你脑袋也这么硬。”说时迟,那时快,苏耀钰的长剑已经切入三寸,络腮武将觉得颈部温热,原来是已经又血冒出来了,只是被剑刃堵住,所以并没有大肆喷出。
众武官刀风血雨中来去,也都对苏耀钰这说杀就杀的性子感到胆寒,而那络腮武将已经吓得双眼直翻。
“你可知道,我这剑一撤,你便死了。”苏耀钰玉面冷情,说的话里也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络腮武将想点头又点不了头,那些跪在地上的同好们彻底知道怕了,连忙苦求苏耀钰不要赶尽杀绝,苏耀钰却说道:“让你们去协理巡捕衙门,可去?”
“去去去,苏掌印的吩咐,我们都是要听的。”
“我的人在兵部住着,方便不方便?”
“这……”一个稍微年长的武将说道,“孕妇住在兵部,的确不吉利,苏掌印,您没当过兵,不知道我们当兵的忌讳。”
“难道你们老婆就没怀过孩子?大家都是五品以上大员,在兵部住着,一家一口的,你们家怀孕就吉利,红豆就不吉利?”
“苏掌印,这也不一样啊,我们家的娘子都是大户官家女子,能一样吗?”
“我第一次听说,这孕妇吉利不吉利还看身份,那若是红豆姑娘是个公主,她便能在兵部住着了?”
“苏掌印,我们就这么一说,你也别动气,住就住,兵部这么大,也不差这么一间屋子。”那求情的武官见络腮武官的脸苍白无比,而地上滴滴答答的血点也越来越多,知道络腮武官再也撑不住,连忙说道:“苏掌印,请容我们去把大夫叫来。”
“何须大夫。”苏耀钰与他说,“你去叫莫庭过来。”
那人虽然在心中犯着嘀咕,不过还是将信将疑地去了,招来莫庭荷后,就见莫庭荷在络腮武将的脖子上撒了些药粉,血就不再流了。
莫庭荷从香囊中拿出一根针,竟就着络腮武将的脖子缝补起来。
“胡闹,胡闹,这是人,难道还能当成一块布一样缝来缝去吗?”
“就是,就是,那针尖就往脖子里在扎,这不是害人吗?”又有人说,却见到苏耀钰的寒凉一瞥后闭紧了嘴巴。
莫庭荷就当没当回事一样,将络腮武将的伤口缝补完毕后,又拿白布包扎好。
那络腮武将有些虚弱,由着其他武官扶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好半天才醒过神来,刚醒过神,就哎哎地叫了起来:“哎哟,哎哟,不对啊,我的脖子怎么好像没了。”
“我给你抹了些药,一会儿药效过去你就会疼了。”
“疼?对啊,我怎么不疼了。”络腮武将赶紧摸摸脖子,只碰到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眼珠子左右转转,恍然大悟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你真的不疼?那针可是从你皮肉里穿过去的啊。”同好们纷纷表示关心。
络腮武将扭了扭面孔:“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疼了起来,哎哟,好像越来越疼了。”
其余人见络腮武将疼得龇牙咧嘴,赶忙又去求莫庭荷:“他怎么又开始疼了。”
“总要疼一会儿的,若是三个时辰以后还疼得厉害,便来叫我。”莫庭荷收拾好东西,拎着往外走,出去的时候还跟苏耀钰说:“怎么这样的事都要找我。”
苏耀钰带着莫庭荷到回廊中,背手跟她说道:“我得到密报,黑虎符出现了。”
“黑虎符?黑虎符是什么?”
“黑虎符是黑甲兵的号令,我们早知道黑甲兵并非只有一批,至少有两批,一批在静王手中,另一批便是在宫中,或许就在后宫的某人手中。”
“那这黑虎符是静王的还是宫里人的?”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只是听说黑虎符出现在上京城中,至于黑虎符是谁的,为什么会在市井间流传,谁也不知道。”
“那苏公子的意思是……”
“除了兵部,没人知道黑虎符的模样,而我又不能明着告诉哪些人是去找黑虎符的,只能接着搜寻外族的由头把兵部的人都派出去,依着各个巡捕衙门的排查,估计十日内便能有黑虎符的确切消息传来。”
莫庭荷开始还很是忧心,不过不出五日,一张密报就递到苏耀钰的手中,密报的武官对苏耀钰中,在上京城中发现了黑虎符端倪,还讲黑虎符的模样绘制给苏耀钰看,并要苏耀钰尽快调查。
苏耀钰将密报给莫庭荷,莫庭荷放下手上的书说:“现在准备怎么办?派兵剿了那些叛党,然后夺回黑虎符?”
“不必打草惊蛇,我与石草草先去看看。”
“石公子?这件事,你要带着他么?”
“我若不带着他反而是不对的,那么多年,石草草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他的父母,如今真相近在眼前,他又怎么舍得放弃。”
“我也要去吗?你们就两人去?”莫庭荷被萧公子那件事给吓怕了。
“放心,有很多人保护我们。”苏耀钰看出莫庭荷的担忧,并没有告诉她实情。事实上,根据密报,黑虎符出现在一处青楼茶馆内,这个地方莫庭荷不适合去,人多眼杂,他也怕莫庭荷遭遇不测。
可是莫庭荷并没有被苏耀钰瞒混过去,苏耀钰刚带着石草草出去,莫庭荷已经跟在两人身后也出去了。
兵部的人只当苏耀钰出门的时候带着莫庭荷,都没多说什么,由着她上街,莫庭荷跟在一个拐角地方的时候,苏耀钰突然停下来了,莫庭荷连忙引起路边上水井里水做了个水镜遮挡住自己,却发现原来苏耀钰只是与一个兵部的密探说话,密探又拿出个东西给苏耀钰和石草草看,三个人说话声音都很低,且捂着耳朵,莫庭荷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
又过了一会儿,苏耀钰继续往前走,而莫庭荷则是去了小镜,正要跟上去,后面有人跟着她,莫庭荷转身看,竟是红豆挺着肚子跟过来了。
“你来干什么?”
“大哥哥,大哥哥。”红豆指着石草草的背影说道。
莫庭荷知道是因为石草草这段时间总不过来,红豆很是想念的缘故,不过眼看苏耀钰他们就要没影,莫庭荷也来不及解释,就带着红豆往苏耀钰与石草草离去的方向追去。
莫庭荷拉着红豆的手,眼巴巴看着苏耀钰和石草草进了花楼,一脸的纠结。
红豆还要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被门口的花姐拦住:“两位是来做什么的?若是来逍遥的,看你们这穷酸模样怕是花不起银子的,若是来送人的,这丫头看着不灵巧,年纪也大了,妈妈不会要的,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我们是进去找人的。”莫庭荷指指门口说道:“刚才进去的两位公子是我的朋友。”
“那就更不能让你进去了,谁知道你们是朋友还是仇人啊,回头要是打起来了,我们这小地方还不够你们砸的呢。”花姐一脸鄙夷,“得了,得了,快走,快走。”
“麻烦通融一下,我们也花钱就是了。”
“这可不是钱的事,走吧,走吧,别耽误我们生意。”花姐眼高于顶,她再这行浸淫多年,来的是不是花钱的主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带着一个女人来的怎么可能是花钱的,说不定还是来砸买卖的呢。
莫庭荷退了两步,站在门口观察地形,这处青楼左右都是商铺,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围墙可以翻进去。
莫庭荷往后面走的时候,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一架红绿纱帐围成的轿子缓缓往青楼而来,透过纱帐可以看到坐在里面的朦胧美人侧颜完美。
纱帐上面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这些铃铛挂法与众不同,发出的响声也是高低不同,错落有致。
这顶别致的纱轿引起街上所有人驻足,青楼里也出来不少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扇着扇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轿子中的美人。
好不容易走到青楼前面,刚才对着莫庭荷呼呼喝喝的花姐首先就摆出一副谄媚的模样,伸手要去扶轿子,没想到轿夫担着轿子晃过她,在青楼门口巡游着,偏偏不落轿。
老鸨也出来了,扑花扇去迎接轿子中的美人,可美人还是不下来。
老鸨急得追在轿子后面与轿中人说:“大官人们都在里面等着,你可别恃宠而骄,惹恼了大官人,让我们这一群人都跟着你倒霉。”
“我就让他等着。”轿中人轻蔑地说。
“你真是疯了,这大官人可是当朝新贵,人家那是能和皇上说上话的,你居然还敢得罪他?”
“我正在胭脂铺试他们新出的香粉,你心急火燎地差人催我回来,就没想过有没有犯我忌讳?我当初进园子的时候就说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勉强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现在怎么了,我连出门逛街的自由都没了?”
“有有有,怎么会没有,只是今日的确不巧,大官人来了,还点名要见你,大官人偏说与你是故交,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总不能得罪人吧,大官人已经在里面喝了三四盏茶了,我们的确开罪不起,汐姑娘,请你务必帮帮我,别让我难做啊。”
“你这忙我可帮不上,我气还没消呢,为什么要为不认识的人忍气吞声。”
“哎哟,汐姑娘,你可别害我了,你赶紧下来吧。”
轿子依然在不管不顾地转悠着,老鸨也只能陪着笑脸一路跟随,口水都耗出去半两,硬是劝不动那轿子里的人。
如此又过了许久的时间,突然一支袖箭凌空飞出,穿透纱帐打在青楼对面的砖墙上,众人本来都在看热闹,陡然飞出一枚袖箭,不禁让人齿寒,也纷纷去看是谁射出了这柄袖箭。
青楼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男人,他的装束与其他人不同,袍子是文人的长袍,却是武人的窄袖,两边手腕上都包着棕黑色的牛皮束腕,那牛皮束腕也是稀奇,一条一条平整的牛皮连成一整块,然后围拢在手腕上,比普通的束腕要厚上很多,可以猜想,他的袖箭正是这束腕里发出来的。
而这人也正是莫庭荷认识的,秦生,当初两人刚到上京城就分道扬镳,不过一段时间未见,这秦生的气质与早前要变了不少。
纱轿总算停了下来,却没有落地,美人伸手轿子内里一层纱,嗓音清亮:“大官人好大的火气啊。”
“我等美人,从来不生气,只是怕美人乏味罢了,这不,美人总算停下来了。”
“我可是被吓停的呢。”
“汐姑娘说笑了,这枚袖箭只是希望汐姑娘想起我,还记得平安府的天香楼上,我们可是说过话的。”
汐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记性一向是差的,前日见过的人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记得平安府时候的事呢。”
“汐姑娘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确实是你的性子,如何,汐姑娘可愿意下轿,看能不能想起在下?”
“大官人真是自谦了,只是我刚才已经转了半天,狠话也说完了,说下就下,我也太没面子了。”
“这好办,汐姑娘想要面子,那我秦某人就给你这个面子。”秦生说毕,后面的小厮搬出来一箱一箱的金子,将这些金子一块一块挂在轿杆上。
汐姑娘坐在轿子里哈哈大笑:“秦公子真是大手笔,这也不是考我,是考我这几个轿夫吧。你们几个可听好了,不管秦公子挂多少金子,我都不要,你们拿去分,你们撑得越久,金子越多。”
那几个轿夫虽然肩膀上已经吃力到受不了,有了放弃的念头,但听到轿中美人这么说话,又怎么舍得轻易放下轿子,各顶各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强撑着不让轿子落地。
如此僵持着,周边看热闹地居然都在给轿夫加油,很快,四根轿杆上就挂满了闪闪发光的黄金,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贪婪的,巴不得上去抢下两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