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墙,快扶我起来。”
曹元元心里不忿嘴上依旧不肯放下自己大少爷的身份。
“不然我这就去把阿三阿四叫过来,告诉他们你回来过。”
萧墙道:“那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曹元元你真觉得我会跟那什么逃犯牵扯上关系?我之所以这么不想见他们也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什么品行而已,这一点曹元元你知道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跟你不一样,你是曹家大少爷,不管去到哪里都是人前人后众星捧月,小镇的人不敢惹你,两个差人对你恭恭敬敬,即便是县太爷见了你有时候都是客客气气,我不希望,我只是个奋力想从小镇活下来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人,曹元元,我萧墙这么努力的让自己活下来,想到过自己以后有无数个可能,可唯独不会让自己就这样轻易被阿三阿四送进了县衙大牢里,这就是你跟我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那你倒是说说咱两哪里不同了?都是有鼻子有眼,都是用两条腿走路,萧墙,这可是本少爷第一次听你说道这些大道理,你倒是好好给本少爷说说看,究竟怎么个不同法。”
地上龇牙咧嘴的曹元元顿时忘记了屁股之上疼痛瞪大眼睛,随即便是拍着肚子笑的合不拢嘴。
“萧墙,不得不说你小子认真起来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李学究的样子。”
“我与你之间最大的不同是因为你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人安排的周周到到,不用担心吃喝拉撒,不用担心前程迷惘,你不像我,我只是一个明天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人而已,可我虽然不知道我的明天在哪里,但我一定知道不会是在县衙大牢里,就这样,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我晚上还约了人。”
将两百来个铜板珍之又重的从地上收拾起来装进怀里时候曹元元已忍住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拦住了萧墙去路,并满腹狐疑。
“你小子居然也有人肯跟你约?莫不是上次那位穿白裙的小美女?”
“曹元元,你可真是想的太多。”
萧墙满头黑线。
“我与人姑娘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更何况我比谁都清楚我跟人姑娘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情总会发生,但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萧墙身上。”
“算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
曹元元主动让开了路,到底没有做出堵住萧墙去路的事情,只是即便如此,当萧墙走出十步距离时候曹元元还是再度叫住萧墙。
“萧墙,用不了多久李伢子就要上京赶考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萧墙突然顿住脚步,仅仅那么一个呼吸便继续往木人巷尽头走去,头也不回轻声道:“我能怎么办?那是他的宿命,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高中状元也好,落第也好,都是他的命。”
曹元元撇嘴不满道:“谁跟你说这个,我是说你小子就打算这么窝囊的在青云镇过下去?就没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萧墙道:“这跟你曹家大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曹元元黑脸。
“老子是出于关心你,我也不怕告诉你,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青云镇了,前不久死老头子家里那个大胡子老头儿无意之中告诉我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个成天皱着一张脸没事就望着星星发呆那个老头儿,你也见过的。”
曹元元费力的挠挠头,大概连他都弄不懂那位听说是什么从道教圣地来的高人说的那番云里雾里的话。
能作为曹家客卿是肯定要有几分本事的,满打满算曹家当中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那么几分本事,唯独那位大胡子老头儿不一样,来了曹家那么久从未见过他露出什么厉害手段,不说中年男人那般踩着葫芦过江,好歹你也得会个一招半式,再不济也能打出一套像模像样武功才对得起客卿这个身份不是?
可那老头儿压根儿就根本与这些事情无缘,每日里嘴里嘀嘀咕咕,怀里揣着一副竹卦,每日一算,却始终不见算出来什么名堂,一直到不久前才终于算出来一点东西。
“那老头儿告诉我家老头子说什么小镇气运斑驳,即将大乱,不可久留,让死老头儿提前做打算,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我曹家就该搬家了,到时候就算我不想走,死老头儿也一定会强行把我绑走的。我虽不知那老头儿究竟算出了什么,可我曹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其恭恭敬敬,想必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本事的,所以……萧墙,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我能做什么打算?”
萧墙神色复杂。
“我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什么气运什么大乱都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我需要想的只是怎么活下去而已。”
“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曹元元头一遭如此郑重。
“有句话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死老头儿说这次我们小镇会死很多人,说不定……一个都没有活下来的,之所以不把消息散出去是为了不让小镇恐慌,所以……不管怎么样,我宁愿死的人是李伢子那王八蛋,也不该是你萧墙。”
“我该谢谢你?”
“那不用,本少爷没那么矫情,死老头儿说我们曹家也许会去金陵城,如果你小子有一天觉着混不下去,吃喝都成问题的时候可不要忘记到金陵城来找我,我曹元元再不济也会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萧墙一口饭吃的。”
“那我还是应该谢谢你,不过我觉着应该不会有那个可能。”
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翻滚的惊涛骇浪强行压制住,曹元元说的话未必可信,可那位老头儿说的话却是毫无疑问。
不过即便会死很多人,萧墙仍不打算就因为别人一句话便离开生自己养自己的一方故土。
至少徐来还没回来,至少自己还没能弄清楚什么是自己的道,也至少,还没弄清楚竹山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也没能弄清楚怎么能拉开那张布满纹路的黑弓。
什么气运斑驳,什么即将大乱,可比的眼下的事情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