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家世不好,南烟每每看到他瘦成这个样子,心疼的想把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给他,尽自己所能让他享受到温暖。小竹也很争气,跟着南烟到了药材集市上,用心听南烟讲述每个药材的名字、药效,有不懂的及时请教,态度好再加上嘴甜,南烟这些药材卖到了很高的价钱。
其中有个药材商人,见南烟采的猴姜棵大根粗,还很新鲜,追问南烟是在那里采的,而且还有长久的合作意愿。
小竹嘴快,对这个腆着肚子一脸富态的中年男人道:“我师父是大夫,医术高超,才不会天天上山采药,这么累的活不是女儿家干的,不过如果师父喜欢,我可以陪师父一起采药。”
“姑娘原来是大夫,不知是游医,还是在哪里坐堂?”
南烟见这人剑眉虎眼,态度诚肯,就回道:“我是一个游医。”
那胖男人双眼发亮,对着南烟深深鞠了一个躬,“姑娘,这年头女大夫不好找,我那药堂正缺一个,不知姑娘可有意愿。当然,我不会干涉你的人身自由,在没有患者时你可以随便去哪里,这工钱一切好商量。”
南烟在迟疑,看病抓药是她的愿望,但是目前她住在客栈的确不方便,小竹的腿伤还需要时间恢复,自己身上的银子不多,上山采药又太费时间。如果留在药堂坐诊,不光可以有工钱,还能及时有药材用,似乎也是不错的主意。
南烟同意下来,和这个胖掌柜签订了一些合约,她医术很好,坐诊第一日人不多,但是没过两日,一传十十传百的,立刻就来了许多人,她的患者大部分都是妇人,看的病也很多都是妇科方面的病症。
一些妇人生产都会找稳婆,这些稳婆靠得是经验,而没有医术在身,有个胆小的孕妇听说南烟的名字,在日落时分前来,南烟见她支支吾吾的,就打发了小竹回房,只余自己和那妇人在房间里。
看妇人的身形,应有五六个月,南烟还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拿了软垫给她坐,认真为她把脉。
“夫人脉像平和,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妇人似乎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来的时候还遮了脸,说话也是慢声细语,大半天说不到正点上。
南烟有些着急,“这位夫人,你若信得过我就跟我说一下你来的目的,若信不过就请吧,我这边还要去熬药。”
妇人见南烟要走,着急的拉着南烟,“南大夫稍等,我这就说……”
南烟坐回凳子上,静等妇人开口,她实在相不通,作为一个孕妇会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说与腹中孩子有关。
这妇人看了南烟两眼,才掀了面纱。南烟看到她的脸明白过来,原来这妇人在孕后,脸上长满斑点,面色蜡黄,与脸上的妆容极不相配。她想是怕旁人看到,才戴了面纱。
“南大夫,您看看我的脸,孩子才五个月就成了这幅模样,还能恢复以前吗,如果以后成了黄脸婆,我夫君哪还会要我。”妇人说着垂下头去,攥着手心里的帕子忧愁满面,说着就有泪珠落下来。
南烟观她面色,想是她日日为这事操心,才神色倦怠,“夫人不必心急,这斑只要不是天生就好治,不过目前你肚中还有胎儿,不管用什么药,都会有影响,你暂且不用管这些东西,等生下孩子再来找我,我给你开几幅调理的方子用。”
妇人眼前一亮,抓着南烟的胳膊道:“真的能治?”
南烟点点头,“应该能,但是个人体质不同,到时候还需根据你的情形来治,你安心养胎,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妇人对着南烟道谢,离开前又转了回来,掀了自己的肚子给南烟看,她见这夫人的腹部光滑白晳,但是触摸起来,皮肤却是紧绷,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异常,不解地看着妇人问:“夫人何意?”
“南大夫,我有一个朋友,她有一个京城来的亲戚赠于她一瓶药膏,说是涂在肚子上,就不会长那些奇怪的纹痕,我想问问南大夫,如果以后我这肚子大了,会不会长那种皮纹。”
南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妇人所说的那种纹路,她在医书上见过,但是这种东西根本没有药能够治愈,最多就预防一下。这个夫人的肚子上目前没有这些纹路,如果擦些药膏,说不定真能预防一下。
“夫人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试着制一些药膏出来。”
孕妇身子特殊,所用药膏也有很多禁忌,做起来也麻烦,不过南烟想着若真能做出那东西,肯定供不应求。
妇人惊喜的拉着南烟的手,“多谢南大夫,若真有那药膏,到时候我多给你介绍些生意过来,这女儿家的谁想让自己身上留下疤痕。”
南烟觉得依月份来讲,这个妇人的肚子不算小,于是又她讲道,“都说以形补形,你回去以后要多吃一些鸡爪、猪脚类的食物,饮食方面一定要控制,如果胎儿体重过大,将来临产之迹也会不好生,还要做一些适量的运动,对身子有好处。”
妇人对南烟道谢,毕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在怀孕之前,就从朋友大夫那里寻来不少偏方预防,对于南烟的提醒也懂一些,不像无知的妇人,一味只知道吃,养胎之说,不是一味的吃喝,待在家里不动。
“多谢南大夫提醒,我会注意,过些天再来找你。”妇夫身子笨拙,仍坚持对南烟见礼道谢。
这妇人离开后,南烟开始搜索医书和自己所学过的一些药材,她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研制出两个方子来,一方中含有生肌敛疮的麒麟竭,活血生肌的乳香,最后加上玫瑰油等做成的美颜膏,一方剔除一些孕妇不能用的,留下积雪草、玫瑰油、还有珍珠粉、三七粉、白芍等药材,制成润肤膏。
其中的积雪草为主要药材,本身具有治疗肌肤溃烂、跌打损伤、止血消炎的奇效,她着手制好,先将牛油用旺火烧出牛脂备用。再用把各种药材研末成粉,提取杂质,最后将两者融合凝固。
初制成有四罐药膏,南烟拿了一瓶给小竹擦,他一直不敢要,觉得这东西太贵重,闻着还有香味,觉得是女孩家抹的东西,南烟告诉这方子可以袪疤,他才小心珍藏起来。小孩子家调皮爱动,总会有个磕磕碰碰的,身上有这样一盒药膏在,也随时能用得着。
那妇人是在第二天来的,接到南烟制的药膏爱不拾手,还出手阔绰直接就给了十两银子,南烟行医向来只取药价,又退还给夫人五两银子,小竹听说能卖那么多银子,重新把自己得的用蜡封存,把药膏交给南烟,让她放在铺子里,给那掌柜的去卖,南烟劝了好久,他才不情愿的把药膏收起来。
这药膏制作费时,且药效未定,南烟让掌柜的不要定价太高,而且这东西在县里还没兴起,要的人不多,她也懒得去推荐,有需要的人自会找上门来。
两日后,南烟正给人看病,见到周司源从门口跑进来,气喘吁吁似有大事发生,“南大夫,你方便随我回徽城吗,轻盈出事了。”
南烟腾地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病人道:“我这边还有事,你先去吴大夫那里去。”
情况紧急,南烟也没时间再请他到楼上坐,此时掌柜的不在店里,南烟对里面的小药童交待几句,就带着小竹收拾了东西,迅速上了周司源的马车。
马车行得很快,南烟没有坐稳,额头被磕了好几下。小竹看到后还体贴地举了包袱去垫着。南烟拦着小竹的肩膀,回头见周司源担心女儿,一直心焦地望着外面,对于这两个不怎么见面的父女来说,能有这种真情,让南烟感动。
“周公子,轻盈怎么了?”
周司源的额头上出了汗,脸色也不好看,回答南烟的话时,眉头紧紧皱着,“ 我也不知道,前面用了你的方子一直没出过问题,今早上下人捎信过来,说轻盈吐血了,一直昏迷不醒,连药也喂不进去,我问了才知原来是我爹娘另请了一个大夫去给轻盈治病。”
南烟听说昏迷不醒,心里也跟着着急,周轻盈年幼体弱,又长年缠绵病榻,她的身子自己之前调理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但愿不会遇到什么无良庸医乱开方子给她吃。
路上他们没有休息,也没有心情吃东西,小竹看到南烟滴水未尽,固执地把水囊递过去,“师父,你喝点水吧,你如果再病倒了,谁给人看病。”
周司源听到小竹的声音,这才想起这一路南烟没有吃东西,也跟着劝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这里有吃的你先用一些。”
他去翻自己的包袱,发现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盘缠,并没有看到吃的纸袋,顿时愧疚寺南烟道:“真的对不住,我买的吃食可能是忘在了客栈里……前面就有一个镇子,一会我再下马车买一些东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