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在四处的蓬蒿杂草中,一只只萤火虫似乎被那曼妙的舞姿所吸引,纷纷飞到了湘秦的周围,跟随那长虹的剑气,绽放出星光灿烂的神彩。
也不知过了多久,萤火虫越来越多,数十丈之内以湘秦为中心漫天飞舞,它们就像是舞伴,配合着湘秦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段舞姿、每一道闪烁的剑华。
那天上的星辰何其浩瀚神秘?却仍然比不上地上的萤火虫绽放出它那光辉灿烂的时刻。
或许萤火虫卑微渺小无法长久与苍穹上的浩大星光匹敌,但在湘秦神彩唤发,剑气长虹的加持下,却给了它们无以复加勇气,用生命的最后时刻让世人知道“吾虽渺小,却仍能与天地争辉!”
王奇的眸子里映着湘秦曼妙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清晰的在他脑子里浮现,见不到任何杂乱的思绪。
湘秦挥剑时,他眼里就只有那柄剑;湘秦举腕时,他眼里就只有那手腕;湘秦扭腰时,他眼里就只有那盈盈可握的腰身;湘秦每演完一段剑舞时,他眼里就只有那段美妙绝纶的舞姿。
王奇像是怔住了,又似是被迷住了,也有可能被魅惑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心生涟漪,似如平静的湖水激起了阵阵的波浪。
他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在湘秦的四周慢步游走,他想从每不同的位置去观赏湘秦的舞姿。
“为什么?”
“为什么?”
王奇喃喃自语:“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能让我!让我………!”
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在心中,湘秦给了他一种莫大的震撼,那震撼将永久的印刻在他心里,哪怕天荒地老都不能忘记。
皱着眉头,紧紧握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似要将湘秦刻印在自己心中的那丝感觉给抹掉,可他惊讶的发现那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王奇隐隐约约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不需要,也不想承受,更不愿意去面对,于是就把它压在了心里的最深处。当他终于成功之后,精疲力竭的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似乎经历了一场可怕的事。
终于,湘秦也结束了她最后一段剑舞。
“你刚才跟我说,我的所作所为似乎与墨门的宗旨背道而驰是吗?”
王奇定了定神,将心中混乱的思绪捊了捊:“都已经说兼爱非攻了,可为何你们还要打打杀杀。”
湘秦叹了一口气:“我们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活在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奈与痛苦!”
王奇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们才不得不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很矛盾是吗?”湘秦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剑柄:“有时连我自己也感到可笑,说是兼爱,可恨我们的人最多,说是非攻,可大大小小的战役我们参与了不少。”
王奇摇摇头:“或许你们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所以我们才要与人斗,与天斗,与这个世界斗。”
王奇看了看满天的星晨,突然跑过去抓住湘秦的手,道:“跟我来!”
湘秦惊道:“你想做什么?”
话音未了,就觉手腕上有一股拉力,双腿不自觉的跟着王奇朝着未知的方向奔去。
月光如水,皎洁明亮。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在那广阔的田野上奔驰,脚踏之处,无数的萤火虫围着他们飞舞旋转,一闪一亮,似是成了他们的照明灯,开径引路。
前方幽深荒径,烟暝四合,但在萤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广阔明亮,一望无垠。
他们在夜光下奔跑,在萤光下寻路,天地两边的光辉都为他们开路。
忽有一阵清风来,顺者他们的方向徐徐吹去,似是加快了他们的行程,越去越远。
风,掀起了他们的衣袖,吹散了他们的长发,地面的烟尘在脚下旋转,似成了一朵祥云护送他们去那未知的目地。
此时蝉声鸣鸣,给这寂静的夜色带来了一丝迥异,然后又传来阵阵的喘息声,与那孤寂的蝉鸣相互衬和,使得这片原野不至于显得那么孤寂。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岰上,王奇站在顶端长啸一声,似是方圆数里都能听见,回音源源不断的传来,似是要把整个天地都给塞满。
身边的萤火虫更多了,同样也变的更明亮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许个愿吧!”
“你说什么?”佟湘秦不解的道。
“今晚的流星特别的多,我不止见过一、两次。”
湘秦盯着天空,眸子里明月银辉,星辰拱月,过了半响方道:“你骗人,哪有什么流星?不过这月色挺好的。”
“都说你们女人很有耐心,为什么就不能多等等?”
王奇指了指天空:“人生有太多不如意,太多的无奈。都希望有个寄托,都希望心中的梦想能实现。而那流星就成了最好的许愿之物,不管能不能实现,只要流星划过,都会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愿望寄托给它,或许能不能实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给我们带来的几许美好的憧景。”
佟湘秦怔怔的望着王奇良久良久,在银辉的照耀她竟然觉得这个相貌寻常的男人说不出的平易近人,善解人意,不知怎地,她突然觉的王奇的样子变得英俊了几分。
“这是错觉吗?”佟湘秦喃喃自语:“为什么看他的感觉不同了。”
突然她听到王奇的叫声:“快看!流星来啦!”
佟湘秦一听,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在那一轮圆月下,一道流星快速的划过天际,拖着长尾似是将天地分开两半。
流星璀璨,在它一闪即逝之际,绽放出了绚丽夺目的光华,给这夜色增加了永世难忘的神彩。
湘秦突然眉开眼笑:“真的来啦!”
赶紧闭着眼睛,将心中的愿望全部寄托给了天上的星光,直到流星消失都没有睁开眼睛。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才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眸,望着苍穹默然不语。
王奇并没有马上去问她许了几个愿望,而是默默的陪她看着天上的星辰。
两人就静静的站在山岰上,似是两座雕塑,千年万年都不愿离去,永世与这良辰美景拴在一起。
终于,佟湘秦还是开口了:“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你应该许了不止一个愿望!有些我能猜到,有些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谢谢你!”佟湘秦道:“谢谢你陪我喝酒,陪我舞剑,陪我一同奔跑在田野上,陪我一起看流星闪过的星光。”
王奇叹道:“听你的话我就知道你一直活在打打杀杀的日子中,很难有机会体会这份闲情逸致。”
“但我并未后悔过!”佟湘秦道:“或许某一天我就会惨死在敌人的刀刃之下,但倘若能给世间带来一丝改变我无怨无悔。”
两人似乎累了,坐在山岰顶上望着天穹,诉说着各自的往事,谈到伤心处,不觉嘘吁不已。
他们一夜未睡,似乎也并没困顿,一直到天色发白,旭日东升时,都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话语,诉说了许多心酸,彼此之间坦诚相待,关系也近了几分。
当橘红色的阳光射在他们的脸上时,突然一阵哭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王奇忽觉背上有响动,知道是婴儿醒了,赶紧把她抱在怀里,细细查看。
女樱身上的血渍早已被擦干,虽然皮肤显得皱褶,但却颇为白净,不至于像昨晚那般看起来恐怖异常。
她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呆呆的望着王奇,突然就不哭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孩子真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父母,若不是遇见了我们,估计在肚子里就夭折了。”佟湘秦哀声道。
“若说她可怜,还不如说幸运,在恰好的时间,遇见了恰好的我们。”
佟湘秦道:“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总不能老是“孩子”、“孩子”的叫。
“也不知他父亲叫什么!”
“那就随你姓吧!”佟湘秦顿了顿:“毕竟你得抚养她长大,不管她以后怎么样,始终与你脱不了干系。”
“那好吧!”
王奇将女婴高高的举在头顶上:“孩子,以后你就随我姓王吧!”
他乐呵呵的道:“不管你以后视我为亲人也好,仇人也罢。或许在未来咱俩还会兵绒相见,但你的姓氏会伴随你的一生永远不会改变。”
温暖的阳光舒服地覆盖在婴儿的皮肤上,使她开心的不由“嘤嘤”直叫,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停的打量这个男人。
王奇将婴儿的位置朝向东边:“这是你出生后所见到的第一缕阳光,所以你的名字一定与太阳有关。”
佟湘秦望了望东边那橘红色的圆轮,忽然眼睛一亮,道:“不如叫红日吧!”
“红日?”王奇想了想,笑道:“这名字不错!”
他把婴儿举向广阔无垠的苍穹,神采奕奕的扬声大喊道:“孩子,你以后就叫红日,王红日怎么样?”
“哈哈哈……!”
那婴儿似乎明白了王奇的意思,瞬间露出了笑容,嘴巴也“呱呱”的直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