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晨曦初现的时分，袁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和衣睡在休息室的床上，袁丁闭着眼睛趴在她身边均匀地呼吸着，袁临蜷在床边的沙发上也在酣睡中。
袁也有些记不清后半夜都发生了什么，想必是因为自己醉酒走不了，堂姐堂妹也就只好留下来陪她了。
袁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2月10日，早上6点刚过，想到今天上午还要先去试车场做任务，袁也忍着宿醉后的头疼爬下床，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大堂里一片杯盘狼藉，服务生要10点过后才会来打扫。蓝色区域那边传来一阵阵响亮的呼噜声，袁也探头过去一看，只见谭啸和肖末一个倚在沙发里、一个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都睡得正香。谭啸的睡相还算斯文规矩，肖末则毫无形象地张着大嘴，嘴角拖出长长的口水，呼噜声也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袁也记起昨天谭啸暴露身份之后，男客人们一个个兴奋地跑去找他轮番喝酒，谭啸来者不拒，肖末也跟着凑热闹。以那样的豪饮程度，仍然能保持如此体面的睡姿，看来这家伙的酒量也是相当惊人了。
想到昨天是开谭啸的车过来的，袁也走过去准备叫醒他，打算开他的车先一起回奶奶家，然后自己再骑摩托赶去试车场。
谭啸脱掉了西装只穿着衬衫，浑圆结实的胸肌随着呼吸的起伏若隐若现，袁也吞了下口水，犹豫着要不要趁推醒他的时候偷偷占点便宜，还没想好，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拖鞋的踢踏声，袁也转过头，路凡睡眼惺忪地出现在她身后，打着哈欠说道：“帮个忙行不行？”
袁也：“怎么啦？”
路凡：“我嫂子刚打来电话说她急着出差，我哥也有事要办，非让我帮忙送小侄子上学去。真是莫名其妙，以前从来都不用送的，哪儿添的新毛病？我实在是太困了，你反正也要去上班，顺路帮我送一趟吧。”
袁也冲路凡伸出手：“那把你的车借我开一天。”
路凡把车钥匙丢给袁也，袁也利索地接住，转身离开。谭啸和肖末仍在酣睡，想着谭啸的胸肌，袁也有点遗憾刚才没果断下手。
2
路凡的车停在另一头的巷口，袁也步行穿过长长的巷子去取车。
清晨的颠倒巷里从来都空无人烟，各家夜店和酒吧大门紧闭，只有地上随处可见的碎酒瓶、空烟盒，甚至呕吐物，昭示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彻夜狂欢。
悄无声息的死寂和残存的迷醉气息混合在一起，让整条巷子里弥散着一种与世隔绝的诡异感，袁也越往巷子深处走，就越是恍惚觉得踏入了童年的梦境里，她开始没来由地心里发紧，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终于走出巷口，巷子外面的世界看上去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赶着上班的路人们行色匆匆地在街上走过，女人们肩披长发、脚踩高跟鞋；男人们穿着西装或夹克，挎着公文包或电脑包；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上，等车的人们各自低头沉浸在手机世界里，只有小情侣们搂搂抱抱地腻在一起；车站旁边的煎饼摊飘散着热腾腾的香气，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排到了，粗声粗气地喊着：“老板，多加一个蛋！”
袁也站在巷口吁了口气，想起自己昨晚在卫生间里许过的愿，自觉可笑地摇了摇头，转身朝巷口旁边的停车场走去。
一对年轻男女并肩走在袁也前面，谈话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袁也的耳朵里。
男：“今天我开行不行？我都好久没摸方向盘了！”
女：“赶着上班呢，别添乱，万一出点儿事咱俩都得迟到。”
男：“我开得没那么差吧？你怎么老是门缝里看人呢？”
女：“没说你开得差，但我开得比你快啊。哪天不赶时间的时候给你开，今天就别闹了哈！”
袁也跟在后面忍不住偷笑，心想这情况倒是挺少见，想必男的刚拿驾照不久，而女的已经是老司机了吧。
袁也上了路凡的车，驶出停车场后在路口左拐，经过煎饼摊时总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放慢了车速向窗外张望——这儿的煎饼她来买过很多次，以往从来都是丈夫负责摊煎饼，妻子在旁边收钱打下手，顺便看管身边两三岁大的小男孩；今天居然变成了妻子在动作娴熟地挥舞着小木铲，丈夫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忙着收钱找钱。
袁也心头疑惑，脚底下不自觉地踩着刹车，车几乎快停在了路中间。后面响起了粗暴的几声“嘀嘀”，一辆路虎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从袁也的车旁超过，驾驶座里一个戴墨镜的女人透过摇下的车窗一脸鄙视地看着袁也，揶揄的话从车里横着飞了过来：“女司机还开成这样，丢不丢人！”
袁也赶紧恢复了正常驾驶，想想刚才听到的话却越发觉得奇怪，收音机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播音员字正腔圆地念道：“国际新闻：七国首脑会议今日即将在德国召开，参会的各国领导人偕同丈夫抵达法兰克福，德国男总理亲自到机场迎接……”
袁也倒抽了一口凉气，脑子嗡地一下乱成了一团，在就近的路口猛打方向盘掉了个头，急着要去验证一些事情。
车子兜了个圈绕回颠倒巷的南巷口，袁也在路边停下车，将头探出车窗朝那栋红砖房望去，只见挂在墙上的霓虹灯招牌赫然变成了“女左男右CLUB”。
袁也整个人傻掉，瘫在驾驶座上喃喃自语道：“坏了，这回可玩儿大了！”
3
袁也很想随便抓住一个什么人诉说一下这件疯狂的事，可如果整个世界真的只是按照她一个人的心意改变的，她不确定别人能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又会不会直接把她当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袁也谨慎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再说，于是踩下油门缓缓地向前驶去。
道路越来越宽，眼前的城市景象越来越繁华，袁也起初觉得一切看上去仍然很熟悉，但仔细观察下，越来越多的新发现让她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
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上一个个巨幅墙面广告，目光所及到处都是性感男模，有的慵懒地坐在绸缎沙发上怀抱奢侈品皮包、有的一手握着护肤品一手抚摸着光滑的面颊、有的以魅惑的姿态躺在地毯上喷洒着大牌香水……而屈指可数的几个女性模特，不是在挥汗如雨地操练健身器械，就是以一副成功人士的形象展示着袖口露出的名贵腕表……
车子路过一家大型超市，超市的外墙广告上，各路国内“二线”男演员或笑意盈盈地手捧电饭煲或对着成套的卫生洁具做着推荐的手势又或者一脸慈爱地给婴儿喂着冲泡好的奶粉……一个女演员却端着酒杯竖起大拇指，旁边硕大的酒瓶上方打着广告语：××贡酒，喝出女人味！
超市往前是名品购物中心，明亮的临街橱窗里，姿态各异的塑料男模穿着五颜六色、款式多样的男装，仅有的一两个女装店橱窗里，不是单调的素色职业装，就是运动系列和健身系列。
购物中心旁边的电影院外摆放着热映电影的一比一人模，《加勒比海盗》中的船长站在那儿，装束没什么变化，下颌那撮编起的小胡子却不见了，面孔分明变成了一张俊俏的女人脸。影院门口张贴着五花八门的经典电影海报，有迪士尼系列的《睡美男》《灰小伙》《白雪王子和七个女矮人》……有背着五角星盾牌的美国女队长；有双手持枪、身边依偎着性感帅男的女007；有戴着眼镜的魔法小姑娘《哈莉·波特》；而唯有《生化危机》《古墓丽影》和《饥饿游戏》，却是酷酷的男主角占据了海报的中心位置。
一辆公交车从袁也的车旁驶过，车身上印着即将上市的新书宣传广告，一个头顶皇冠的古装男子长身玉立，旁边印着文字：《则天大帝》——深度解析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男皇的传奇人生。
车开到路凡哥哥家门口的时候，袁也感觉整个人都是蒙的，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她是许了那个愿，但她对这些改变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会带来好运还是灾难。小时候听过那么多神奇的梦想成真的故事，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袁也体会到的害怕却远比兴奋要多，她开始后悔——早知如此，随便许个中彩票的愿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她现在真心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说不定哪个时刻，她就会彻底从梦中醒过来。
车门被敲了几下，袁也将头探出车窗，只见路凡的小侄子路浩宇正站在车外眼巴巴地看着她。这个小男孩她以前见过几次，上蹿下跳没有一分钟的消停，今天看上去却异常得安静乖巧，怀里还抱着一个男布娃娃。
袁也赶紧把小男孩抱上车，安置在了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按照手机上路凡发给她的位置向学校驶去。小男孩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袁也逗了他两句他也不答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摆弄他的娃娃玩儿。袁也本来就不擅长哄孩子，这下乐得清静，一路沉默地将车开到了学校。
一个和蔼可亲的男老师正站在门口迎接学生，袁也刚领着小男孩走过去，老师就笑眯眯地招呼道：“王浩宇来了？”
袁也愣住：“老师……他叫路浩宇啊。”
男老师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可能？他妈妈不是姓王吗？”
袁也大惊，连这个事儿都倒过来了？那她现在岂不是也不姓袁，而是跟她老妈姓冯？冯也……好难听的名字！不对呀，老妈现在也不一定还姓冯了，Oh My Ladygaga！
袁也感觉信息量实在太大，她的脑袋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转念一想，爷爷对没有孙子之事耿耿于怀，就是因为以后没人能继承他的姓氏，可现在居然……
袁也下意识地抬头望了眼天，心里默念道：“爷爷，您老人家为了我也是够拼的！”
老师问袁也道：“请问您是王浩宇的什么人？以前好像没见过您。”
袁也回过神：“呃……我是他……家长的朋友。”
老师赔笑道：“哦，那麻烦您转告一下他父母，关于他最近总被同学欺负的事，学校已经和那几个女生的家长沟通过，对方答应一定好好管教孩子。您也知道，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刚刚开始对异性产生好奇心，外在表现就是喜欢欺负男生，所以我们也正准备在学校开展教育活动，以后争取尽量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
袁也瞠目结舌地连连点头，心想难怪这小家伙一直闷闷不乐，不过既然是反过来的，这小子之前在学校不定欺负过多少女同学呢。
4
因为早高峰堵车，袁也赶到试车场的时候还是迟到了。
场地里，几辆新款汽车正在反复做着加速、减速、急刹、急转等测试动作，以袁也的专业眼光，可以看出试驾的司机技术都非常熟练。过了一会儿，几辆车陆续停在了场地边上，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司机，竟然是小董。
袁也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另外几辆车上下来的，全都是杂志社里的女同事。
小董走到袁也面前，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脸上僵掉的表情：“袁姐，你怎么啦？一大早就像丢了魂似的！”
袁也愣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你刚才叫我什么？袁姐？我还是姓袁吗？那你呢？你是不是还姓董？”
小董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半步：“姐你别吓唬我啊，你不是中了什么邪吧？我不姓董还能姓什么？我生下来就跟我妈姓董啊！”
袁也的脑子越发混乱，不过她渐渐意识到情况似乎没有她之前以为的那么复杂，她经常接触的人都还是她原来知道的姓，包括她自己在内，但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她就搞不清楚了。
另外几个女同事走过来嘻嘻哈哈地跟袁也打招呼：“我们该测的可全都测完了，就等你这个大拿再测一遍就可以收工回社里啦。”
她们都成了试驾组的人？现在试驾组全是女的？袁也晕乎乎地没敢问太多，往场地里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小董道：“那个……Jimmy……”
小董立刻说道：“哦，忘了告诉你，Jimmy今天一大早就被领导们召走了，你肯定猜不到吧？原来Jimmy是已婚的，而且他老婆刚怀孕啦，就算他咬牙不辞职回家当奶爸，领导也不敢再让他东奔西跑啊。就说男人干什么试驾嘛，简直就是捣乱，居然还惦记抢主管的位子，这回彻底没戏了。”
袁也懵圈道：“所以……现在的规矩是如果妻子怀孕了，丈夫就要辞职回家？”
小董：“什么叫现在的规矩，一直就是这个规矩呀！女人才是职场主力嘛，除了生孩子那几天不得不请假，其他的准备工作也好、照顾孩子也好，当然得交给男人来完成，这是他们的天职好不好。不过如今的男人也是越来越不甘心被困在家里，所以Jimmy应聘的时候才会说谎玩儿隐婚，毕竟还没孩子的已婚男人最不好找工作了。”
袁也茫然地愣了几秒钟，像踩着棉花一样云山雾罩地下了试车场，因为精神太不集中，试驾的时候大失水准，差点一头撞在场地边的护栏上。
试驾结束回到社里，袁也看见以前的试驾组男同事们分别变成了在人事部、财务部、后勤部上班，而曾经跟她关系最好的刘磊则坐到了原来小董的办公桌上。
Jimmy垂头丧气地从总编室出来，灰溜溜地走到自己座位上收拾东西，完全没有了前一天跟袁也互怼时的嚣张气焰。而袁也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感到一阵心虚。
正发呆，刘磊招呼她道：“袁姐，领导有请！”
袁也做梦也没想到，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主管位子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到手了，虽然之前她跟Jimmy争得如火如荼，但其实她一直都明白希望极其渺茫，她清楚知道自己的女性身份对于这个职业来说有多劣势，只不过心有不甘非要搏一把而已。
现在一夜之间，斗转星移，领导们向她宣布任命时的语气，分明这职位理所应当就是她的，本来就没有任何悬念。
作为新晋主管，袁也享受到的头一项福利就是配车权，作为汽车杂志，这项福利可以借由客户临时提供试驾的车来完成，而享有此项权利的中高层职员也乐于有不同的新款车型可以换着开。
下班后，袁也把玩着崭新的车钥匙来到停车场，很快就找到了分给她的那辆漂亮而又拉风的SUV，据说明年才会正式上市。袁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开着这辆车出去风光一下，至于路凡那辆，晚上再带他自己过来取吧。
袁也按下车钥匙上的按钮，汽车发出悦耳的开锁声，坐进驾驶室后，仪表盘如星辰般亮起，袁也小心地踩下刹车按了启动键，兴奋地感受着发动机的震颤频率，隆隆的马达轰鸣声就像瞬间引爆神经的摇滚乐。
袁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疯狂爱上这种感觉的，是4岁的时候爷爷修车她在旁边帮忙递工具？还是6岁的时候爷爷第一次把她抱到驾驶室里让她触摸方向盘？总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一辆好车更令袁也陶醉，如果有的话，也只能是某个男人的盛世美颜了，可惜袁也还从未得到过。
袁也挂了前进挡轻踩油门，车子毫无滞涩感地向前驶去，快出停车场的时候，看看四下无车，袁也故意没有减速就打了一把急转弯，稳稳的扒地回旋感让她几乎要愉快地叫出声来。
车子终于上了路，这种还未上市的炫酷新款注定会吸引到诸多好奇的目光，女人们满眼渴慕地打量着车，男人们则满眼渴慕地打量着正在开车的袁也本人。在这个刚刚立春的傍晚，袁也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春风得意”，她开始感到这个新世界比过去那个美好、可爱多了。
5
袁也开车直奔奶奶家，想赶紧分享一下自己升职的喜讯，到了院门口，看见谭啸那辆车还停在外面，一丝邪恶的快感忽然爬上了袁也的心头。
世界倒过来了呢，昨天那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直男癌患者，现在会不会温顺得像个童养媳？袁也简直等不及要看看这家伙是如何遵循三从四德的传统礼教了，昨天他发表的一切藐视女人的言论，恐怕今天都要应验在他自己身上。什么谭司令，什么俱乐部经理，你还是乖乖地给女人擦汗送水、叠被铺床，等着女人征战沙场之后来临幸你吧。
袁也越想越得意，那丝邪恶的快感从心头蔓延到了嘴角，她就这样跳下车，一路坏笑着进了院门。
家里的气氛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今天轮到三叔两口子过来照顾奶奶，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的变成了三叔，三婶则坐在客厅里陪奶奶说话，并没看到谭啸和他女朋友。
一辈子没大声说过话的奶奶，此刻却底气十足、一脸不满地大声唠叨着：“本来你们的公公就不争气，让我连着怀了三个都是男孩，好不容易找了你们这几个愿意入赘的上门媳妇，三个孙女算是跟了我的姓延续了袁家香火，可现在她们仨也都老大不小了，竟然连个对象都没有，你们到底能不能上点儿心？”
三婶在一边唯唯诺诺地支应着。袁也恍然大悟，原来奶奶变成姓袁了，老妈和大娘三婶全成了倒插门，所以自己的姓没变。爷爷倒真会想办法给她行方便！
袁也笑嘻嘻地蹿到奶奶面前：“奶奶，您着什么急，女孩子要先立业再成家，没错吧？我今天可升任主管了哦，还给我配了车呢！”
袁也把车钥匙在奶奶眼前晃了晃，奶奶顿时乐开了花：“嘿，还是我们家二丫头有出息，随我！临临也还不错，就是袁丁，可别再让她考研了，女孩子不能读书读傻了，赶紧让她到社会上自立才是正经事。”
三婶越发赧然，袁也倒不好意思起来。谭啸忽然打着哈欠从侧屋的卧室走了过来，旁边跟着顾莉莉。
“昨天酒喝得有点儿多，没想到跟这儿一觉睡到这么晚，奶奶您可别见怪！”谭啸跟奶奶赔不是。
奶奶笑道：“那倒没事，就是男孩子家家的以后别大晚上在外面喝酒，不安全。”
谭啸明显地愣了一下，顾莉莉附和道：“就是，不光喝酒还夜不归宿，像什么样子！”
谭啸皱起眉头看了顾莉莉一眼：“你今天哪儿来那么多话？去，给我倒杯水，顺便弄条湿毛巾来我擦把脸。”
顾莉莉一脸不耐烦：“你又不是自己没长手，有王子病啊整天指使人！”
谭啸提高了嗓门：“顾莉莉，你脾气大起来了是吧？让你干这么点儿事儿还得求着你？”
顾莉莉彻底火了：“谭啸，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别以为你当个什么破经理就能对我颐指气使的，懂不懂男人在外面得给女人留面子？谁家男人像你这么强势？你就继续作吧，看有哪个女的乐意要你，我反正是受够了！”
顾莉莉说完转身就走，谭啸一脸震惊地愣了一会儿，眼看顾莉莉要出门，才叫道：“哎，你去哪儿啊？”
顾莉莉头也不回地说道：“废话，去上班啊，都几点了！”
谭啸看上去莫名其妙：“上班？你什么时候有工作的？为什么这个点儿去？”
顾莉莉不耐烦地回头瞪了谭啸一眼：“你有病吧？我调酒师做得好好的，不这个点儿上班什么点儿上？警告你别再无理取闹了啊，最讨厌男人不懂事！”
顾莉莉说完径自离开，谭啸彻底傻掉。袁也在一边看得乐开了花，心想这哥们儿本性难移啊，都“改朝换代”了还这么耀武扬威的，不过现在可没人愿意惯着他这个毛病了。
奶奶劝道：“小两口有话好好说，啸啸，你一个男孩子是得在外边给女人留面子，脾气太冲了可吃亏。”
谭啸冲奶奶尴尬地笑了笑：“甭理她，不知道今天抽什么风，吃了枪药了。奶奶，我能看会儿电视吗？今儿晚上有中超球赛。”
奶奶赶紧拿起遥控器：“对对，差点儿忘了，我们也等着看呢！”
谭啸意外道：“哟，您也好这口儿？”
奶奶：“那是，多少年的老球迷了。”
电视打开没两分钟，谭啸就懵了，只见绿茵场上两队穿着不同颜色球衣的女运动员正在入场，看上去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谭啸急忙说道：“奶奶，您是不是拨错频道了？这是女足啊！”
“看的就是女足啊。”奶奶斩钉截铁地回应，“男足有什么好看的？”
谭啸大惑不解地定睛看了一下屏幕右上角的台标，明明就是应该转播他要看的那场球赛的频道，电视画面转向了观众席，人山人海的球迷中竟然80%都是女人，而入场仪式结束后的场地里，几个身材标致的年轻男子竟然穿着紧身短裤和背心，高高地踢起大腿，跳起了“足球宝贝”的啦啦队之舞。
“What the fuck！”谭啸站在电视前待了半晌，情不自禁地爆了句粗口，极度茫然地扭头看向周围的人。奶奶正跟三儿媳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前面几轮比赛哪个球员踢得巨臭、哪个球员有过精彩进球，谁也没注意到谭啸的异常，最后谭啸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落到了袁也身上，眼神里分明写着：这世界到底怎么啦？
袁也看着谭啸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他和自己一样，并没有随着这个世界的改变而改变，他们的思维和认知都还停留在原来的模式里。
为什么会这样？袁也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许过愿之后，在店里睡了一整夜，而谭啸也同样是在店里度过这一夜的。
难道说……
袁也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袁临、袁丁、路凡和肖末一起出现在门口，脸上全都带着茫然失措的慌乱表情。路凡看着袁也和谭啸，气喘吁吁地问道：“谁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