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话之后,余夫人就先行回去了,只余下霁月,不肯这么快就离去,要跟她新认识的锦书姐姐待在一块儿,耐不住她的撒娇,余夫人只得同意了。
霁月留在锦书这里,把食盒里的粥菜拿出来,照顾着锦书,两人亲亲热热的用了饭,直到月上梢头了,霁月才依依不舍得告了别。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回想起这兵荒马乱的一天,锦书恍恍惚惚中沉沉睡去了。
翌日,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在锦书身上,外面的温度已经逐渐地攀升起来了,毫无疑问,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只室内还残留着一些昨夜的凉气,锦书闭着眼睛,舒服的用柔嫩的脸颊蹭了蹭丝滑的被面。
昨夜睡前喝了药,又早早歇下了,睡饱了觉的锦书精神好了许多,像吸饱水的花骨朵儿,娇嫩而美丽。
坐起身看了看窗外,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起的这么晚,不过所幸今日无事,也就放任自己慢吞吞的穿衣起身了。
忽而听闻外面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锦书拉开门,就看见一张充满活力的白净小脸。
“锦书姐姐,你醒啦!你睡了好久。”
锦书点点头把门打开,一边听着少女娇俏的话语,一边让开身子请霁月进去。
穿着小巧绣鞋的脚轻快的踏入门槛。
“阿娘说你身子不舒服,又吃了药,许是要多睡一会儿,不让我打扰你。我被阿娘拘在屋子里大半个时辰,无趣极了,直到刚刚,阿娘怕锦书姐姐你睡太久精神不好,才放我出来叫你,瞧,我这一来,锦书姐姐你不就醒了。”
清淡的白粥并几样小菜,说话间都被摆到了桌上,衬着少女软软的笑意,这一天都明媚起来了。
锦书还是习惯霁月叽叽喳喳的说完之后再开口。
“辛苦了,霁月,帮我谢谢婶娘,为我费心了。”
垂首看着瓷碗中熬的软糯晶莹的白粥,还没吃下去,心里就熨帖极了。
锦书见霁月把用过的碗筷都收进食盒里。
“霁月,稍等一下,我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和你一起过去见一见婶娘。”
“好啊好啊,锦书姐姐,你去我家玩儿,我求之不得呢,阿娘一定也很开心。”
院中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置办,锦书就请霁月先在大堂待客厅坐下,她则折回卧室拾掇自己去了。
一刻钟后,一个俊俏的后生就出现在了霁月的眼前。
“哇,锦书姐姐,你这么一打扮,真认不出你是一个美娇娘,走在街上,那姑娘家一定只把你当那俊俏的儿郎抛媚眼。不过,天气这么热,胸口缠着不闷吗?为什么不做女装?”
“好了霁月,我们过去吧,想知道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低沉清越的声音传来。
霁月满脸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好听的男声从何而来,直到锦书恢复原声,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霁月才反应过来,一直是她面前的锦书在说话,憋不住被锦书笑的羞红了脸。
两人进了隔壁的院子,一进门,一道石雕的夏日荷花的影壁就出现在锦书的眼前,遮蔽掉大部分的阳光,带来了一丝清凉。
霁月家比锦书的院子要大一些,是一个二进的大院子,面积更大,还分前院后院。
主子们休息的卧房都在后院,前院多是待客、办公、学习、休闲的地方,功能齐全,安排的极为舒适惬意。
相比较而言,锦书那处倒像是一间租住的毛坯房,毫无生活的美感可言。
院里的下人不多,但都各司其职,锦书随着霁月一路同行来到大堂,马上有丫鬟奉上一杯茶水。
待了片刻,只见一袭青白绫罗绣芍药的裙角映入眼帘,锦书站起身,就见一张笑吟吟的美人面出现在大堂,霁月真是像极了余夫人,五官隽秀,肤色白皙。
余夫人笑吟吟的问道:“怎么一大早的就过来了,身子好些了吗?婶娘虽盼着你来做客,可不是下任务苛待你来着。”一边嗔怪着一边仔细观察了锦书的小脸,见确实无妨才放下心来。
“实不相瞒,锦书今日来确有一事想求婶娘帮忙。”
见锦书今日的装扮,余夫人心里隐隐有些猜测,遂避退了身边的侍女。
锦书神色微动,见人都退干净了才又开口。
“以婶娘的聪慧恐怕已经猜到锦书的心思了。锦书所求一事正与我想隐瞒的身份相关,锦书暂时并不想恢复女儿身,还请婶娘和霁月妹妹帮忙瞒之一二,锦书感激不尽。”
说完,锦书朝着余夫人深深地作了一揖。
这次余夫人没有再阻拦,只拿复杂的眼神看着锦书乌黑的后脑勺,她心疼这孩子,可也知这孩子性子里的孤高倔强,更知这世道不平,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后只长长的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快起来,婶娘我可受不起你这么大一礼,婶娘答应你就是,关于你的身份,只我和霁月知晓,再不会有旁人,你只管放下心来。”
听到这话,锦书才直起身又谢过,弄得余夫人一个劲儿埋怨锦书这是不把她们当作自家人。
见大堂里的气氛又轻松下来,远远的一个小丫头瞧见了,快步走过来说小姐准备了小食,请夫人和公子移步到院子里休息。
“我说那丫头刚刚怎么不跟过来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快去快去,否则那疯丫头又有的闹了。”
听着,锦书脸上不自觉也露出笑容,那带路的丫鬟无意间抬头一看,霎时羞红了脸,只低着头带路,可那两只通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她。
锦书身量颇高,有一米七二左右,就是现代,也是寻常女子里比较高挑的,更别说在古代了,这也是她扮成男子没有人识破的一个重要原因。
锦书目不斜视,只抬头看向前,可余夫人是什么人,一早注意到了杏儿的异样,眼波流转间,什么没说也什么没做,竟低首间偷笑了两声,似是有好戏要上场了。
余家的大院一角搭了个竹制的凉亭,后面是一个葡萄架子,此时正当夏季,晶莹剔透的硕大葡萄一颗颗俏丽的坠在藤蔓上,沉甸甸的,颇有分量。清爽的翠绿色配上葡萄的水果清香,还没近前人就先陶醉了。
走上前,余夫人先与霁月耳语了一番,也不知是怎么说的,霁月没有嚷嚷,也没有再追问,只转头间便改了口:“锦书哥哥,喜欢这里吗?这可是我和爹爹一起画的图纸,设计的亭子,才建好半月呢,夏季在这里乘凉再舒适不过了。”
“谢谢霁月,我很喜欢这里,亭子很漂亮,竹香和果香真是相得益彰。”
霁月明显很满意这个回答,笑的越发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