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呵。”如今到了这地步,还分什么十恶不赦呢?不早就错了吗。
这人命啊,说如草芥,如泰山,其实都不过分。没有人生来平等。
唯独情义二字,无须丈量。
不管白天多百毒不侵,到了晚上,谁还能在赤裸的现实下刀枪不入?
“我也有想过一了百了,可是我还有未了的心愿。”
“什么心愿。”
“拖人下地狱。”
“……要是,了了呢?那怎么办。”
“那就不用想怎么办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银色的刀子,放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不是要用它伤害或者终结什么,只是看一下,看着它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近乎耀眼地冰冷,又近乎刺眼地温柔。
“你说,要是…我也成了众矢之至的那个人,也会有人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我,怀念我吗?
那会是谁呢。
她轻轻地走进浴室,放出来的水究竟是冷是热已经感觉不到了,她只知道自己很疲惫,要睡,要休息。
可是连闭眼都不那么心安理得。
“我好像一直都在失去,用空虚来填补空虚只是更加空虚。我带着强加于人的执念与仇恨,戴着不与世人知的面具微笑,没人能走进我心里,因为我心里都没有我自己。
我听过污秽的闲言碎语,听过高度的迷恋赞赏,走上过万众瞩目的舞台,去过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这世间迷离浮华我好像都触了个遍,又好像越来越远。如果有个说法叫向死而生,那我好像确实是这么活着。
好多东西不都是我明明能有,却都败在了别人的手上吗。
原来控制别人的生死,是一件让人上瘾的事啊。可是到底我得到了什么呢,是精神上的满足让人回味无穷还是变态的成就感?
那要是无辜的人呢。
也曾有过愧疚吗。
好像自由之时,整个天下都是我的,可是当真正仰望天空的时候,才明白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米粟,一只蝼蚁,一颗尘埃。
人世间种种,不过可以归于一句话:长恨此身非我有。
如果有绝对自由之人,那绝对不会是你我。”
直到切身感觉到刺骨的冰凉时,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我可以把过往当作一个梦,我清楚地知道梦里的经过,可是我始终是看客,梦中人是悲是喜,终究与我无关。
我也终究是嗟叹,或悲婉,或空欢喜一场。
醒来了,就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可是,真的可以吗?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走回房间,手沿着铺得一丝不苟的床单慢慢上沿,像在细细触碰一个人肌肤的纹理,温柔且小心翼翼。
“一个人若是连睡觉都不安稳,那该多么难过呢?”她狠狠地闭上眼,又要来了,又要来了,又该来了。
几乎每一天晚上她都会出现一种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幻觉,没有定性时间,可能是十一点十二点,也有可能是凌晨两点三点。她会突然梦到一个圆月高悬的夜晚,还有女人倒地的声音......不断反复,不断反复,无法出声,无法抗拒......就算没有月亮,有雨声也不行,有雨声,也是无止境的噩梦。可是不下雨又没月亮的晚上,能有几个?
今天,有月亮啊...
算了吧,她想,熬了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吗?
她在床上躺着,出神地看着天花板,强迫着封闭自己的思想,摒弃一切的杂念,不为什么,只为噩梦来临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重叠在一起,让她更痛苦。
快乐总是如出一辙的,而痛苦,却是层层相加。
她像是渺无边际地掉进了虚空中,身旁的衣柜、书桌、墙壁......好像都是虚幻的,一时分不清哪个是幻境,哪个是现实。
她像求救似的往旁边猛抓一把,却没抓到救命的浮木,但是却有个冰冷的什么东西被她握在了手里,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嘲讽什么,冷笑了声,刚想放回去,好巧不巧,手机正好发来一条消息:
“晚安(???-)_”
这是谁啊?
她承认自己确实是被这个要傻不傻的表情逗笑了,却也是昙花一现的一笑,笑了又觉得很苦涩,是不是谁关她什么事。
还没放下去又适时来了另一条消息:“爱你哟(???3?)”
靠,更骚了。
看到来信显示后她又笑不出了,因为发信人是:韩江淇。
她欠了他的。
一直都是。
韩江淇从大学起就开始喜欢她,不黏着她,不打扰她,却总能在各种各样她脆弱或者掩饰脆弱的时候,适时地出现在她身边。
而她恰好不反感这种感情,或者说,需要这种感情。
因为长得漂亮,大学时候她受过很多人追捧,大多数她都没记住,唯独记住了两个,一个是徐铉,另一个,就是韩江淇。
自从这两人出现后,她的身边安稳过,却也没真的安稳过。
安稳是因为韩江淇,韩江淇这人手段阴的很,表面上人畜不害大大方方,背后不知道干了多少欺负人的勾当,虽然她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也觉得没必要了解,但周围少了多少指指点点虚情假意的人,她还是能感觉到的。而徐铉就更不用说了,有徐铉在的地方,就没安安静静过,徐铉做事高调,送朵花都要让别人知道他是在哪个店买的,一度让她头疼不已。
可大二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犯了什么毛病,一下子就换了个位。徐铉见她不再卖弄风骚而是礼貌生疏地打招呼,韩江淇收起了自己的内敛反而对她的喜欢越来越明显。
一个生疏得生硬,一个喜欢的要命。
她从没想过自己究竟要选择哪一个或者说是喜欢哪一个,她没有决定的资格。
至少她这么认为。
从小到大,不自由是常态。
是谁对她来说都无所谓,逆来顺受随遇而安已经成习惯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当生命与爱情都不自由的时候,或许唯有对抗,才能爆发出心里最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