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徐铉叫过来!马上!!就算睡着了也把他给我拍醒,无论如何,不明就里也好,生气撒泼也罢,总之给我带过来,妈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是装给谁看?!”顾森然原地单方面七窍生烟了,反倒是江尢愁眉紧锁,揭开谜底的惊喜没能让她激动半秒,反而迷惑的雾气越来越大。
有钱招人恨或者是商业方面得罪了人这可以理解,但是,这不是十年前的吗?如果不是凶手有强迫症或是心血来潮不要命,究竟是怎样十恶不赦的罪孽能让人念念不忘十年?
可是徐家的产业不是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吗?徐御景不是徐老亲自任命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在事业起步前就得罪人?当时徐家的接班人就只剩下一个人尽皆知是个恶霸和疯子的徐龙景和一个徐御景了,除了他还能有谁?还能是谁?
如果是徐龙景,那可能吗?没必要。如果是冲着徐龙景来的,那更没必要。
所以到底是谁啊?
本来是一个只要从唐胜入手的案子如今牵扯到了豪门恩怨,说什么也不好查。估计别说是徐铉,徐御景都未必知道是谁。
“来了吗?操!”顾森然猛地一拍桌子,披着外套冲了出去。只有江尢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默默念着什么。
“顾队,来了,怎么了?”刚走到走廊上,于寒色就看见了冷若冰霜的顾森然,着实被吓了一跳,莫名从他复杂的神色中琢磨出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来。
“徐铉,你给我严肃点!”顾森然指着徐铉吼,不仅把徐铉的睡意吼得了然全无,也把于寒色吼得心里一“咯噔”。
这架势?难不成徐铉这个混小子真是凶手?
虽然看样子他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的人。
“顾队,谨遵教诲,不过......”徐铉慢悠悠地开了口,眼镜还没来得及戴上,视线都是涣散的,“训话可以,但是顾队,咱们能别带这么大的情绪吗,我倒还好,气坏您了我可是诚惶诚恐啊。”
“别这么恶心我,虚伪死了,给我滚过来!”顾森然一把扯过徐铉,手劲大得要命,徐铉吃痛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
“坐这。”顾森然回到审讯室外头的隔间,指了指和他相对的那条椅子。然后又给了个眼神,示意一旁冷漠看着徐铉的江尢在他旁边坐下。
江尢摇了摇头,默默表示自己看着就好。
而火冒三丈气在头上的顾队,不出所料地忽略了他们两个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徐铉一言不语地戴上眼镜,镜片上泛着嗜血的冷光。
如果仔细看江尢的眼睛,也能看到一丝蔑视的杀意。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顾森然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问他。
徐铉:“顾队尽管提问,徐某有问必答。”
“放屁!”顾森然怒了,“你知道些什么??!你好意思说有问必答????就算你真的知道些什么,你会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德性?你就扯吧!”
干审讯最怕的其实不是嫌疑人一言不发或是强烈抗拒,而是表面上嗯嗯嗯我什么都说我最乖但是其实唠嗑半天都不会提供什么实质性线索的那些人。
这种人最可恶,也最拖时间。
徐铉是他审过的嫌疑人中,最让他头疼的一个。
好像他是最配合的,表面上全力支持警方调查,实际上就是变了相的作对。
“顾队别生气,”他像个受了伤的幼兽般委委屈屈,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被骂的这么惨,“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但是谁想跟警察作对呢?现在徐家已经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了,我父亲也一直没现身,并不是因为心里有鬼,而是因为我们相信,你们会还唐胜一个公道,也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对吧?这事儿我虽然有责任,我也答应会给唐家一份合理的补偿,绝不让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受尽委屈,但是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也不是帮凶,我也没这个必要,这句话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你们可以选择怀疑,但是要拿出证据,我不排除也善意地提醒你们,舆论压力上升到这个份上,一定会有人落井下石整徐家,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客观对待。”
顾森然噎了噎,半晌,还是妥协了一句:“...好。”
其实他并不讨厌徐铉,甚至扪心自问,他还挺喜欢这孩子的,虽然是挺鬼话连篇油嘴滑舌的,但至少心不坏。不是因为他“单纯”,而是顾森然当了这么多年刑警,谁是好是坏,他虽然不说能一眼看出来,但至少大体上还能猜个十之八九。
徐铉属于有点小坏,会不动声色地气人的那种,但他心里不会想到要至谁于死地,要杀谁全家。他很聪明,知道案子一天不水落石出,徐家就一天不得安宁,所以他就乖乖的,安安静静等警局出结果。但就算证实了徐铉无罪,营销号的“阴谋论”同样也不会善罢甘休,徐家也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平静。
而这段时间,徐家不可能不受一点损失。
他的气急败坏,其实更多的是由于担心,而徐铉什么也不知道。
“你们家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回答我,徐先生。”江尢在一旁开了口。
“得罪过的人嘛,挺多的,”徐铉意外地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开了口,“你想听哪一个?比如……”
“够了徐铉!”顾森然拍桌子了,就知道这人不靠谱,“你别这么贱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唐胜帮你挡了这个枪,死的就是你!”
“顾队,别乱做推测,”徐铉的眼底终于显露出了一点凶狠的神色,让他看上去不再那么漫不经心,“你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你不是我。”
他在提醒顾森然。
别失态。隔墙有耳。
“在吗,顾队,”僵持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外面有人敲门,意外的是,居然是洛锦汐的声音,她道,“有人自首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顾森然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是谁?”他一再确定,“是我们这个案子吗?”
“是,”洛锦汐说,“来自首的,是个女清洁工。”
门打开了,露出洛锦汐那张苍白但仍旧能让人惊艳的脸,她看着徐铉,微微一点头,而在目光扫视到江尢时,却愕住了,随后略不自然的,露出了一个稍显惨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