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入目是刺眼的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手下柔软的触感，将脑子放空的少女拉回神。
最好，别让她逮到尾巴……
乔菲直直坐起来，柔顺的青丝在白炽灯下散发着幽幽冷光。她看了下医务室周围，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古怪。
抬手活动了下肩关节，身体没有半分晕倒后砸地的酸痛感。冷漠的脸上浮上稍微满意之色，看来关键时刻何晏书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还知道接住她。
“啪”。
灯光熄灭，医务室陷入一片黑暗。
满眼空旷的黑暗，五感在被无限放大。她能清楚地听到水从水管细细流下，秒针在钟表里嘀嗒地移动。
以及那“咔嚓”的开门声。
门被人缓缓推开，在静得出奇的黑暗中格外刺耳。乔菲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口，挑眉看了眼那个鬼鬼祟祟的校服人影轮廓。
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乔菲默默躺了回去，将被子拉上盖住脸。听着那人的脚步渐渐逼近，黑寂眼眸在被子的黑暗里亮得出奇。
真是让人兴奋啊。
“何晏书，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乔菲抓着床单的手微微放松，褶皱在她手下绽开。这声音于乔菲来说有些耳熟，却又临时想不起来。
不过，在听到话语内容时，她有片刻愣神，然后死死地压住内心想动手的冲动。
敢情，她就是阴差阳错给那厮挡了一灾。
果然，他就是“麻烦”本人。
烦。
一股凉风钻进被窝，纯白棉被被掀开。少女温热的身体靠过来，携带着清甜的体香，在被窝里弥漫。
惊得乔菲浑身僵硬，下意识抓紧了少女的手，侧身反手一压，腿抵在少女膝盖之间，绝对的禁锢。
“你……你是谁，你不是何晏书！”
少女被乔菲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浑身颤抖，声音哽咽带着隐约哭腔。
“所以，你只是想爬他的床？”
乔菲听着身下少女惊恐地声音，感受到她颤抖。手劲放轻了点，但依旧让少女毫无还手之力。
她抿了抿唇，半天等不出少女的下句话。只是感觉身下的少女有片刻僵硬，随之抖得更厉害了。
天瞎的，她真没欺负她。
“你抖什么？”
乔菲冷冷开口，清冷声音在黑暗中带着轻微寒意。
“阿……阿乔……”
少女低喃出声。
乔菲动作微顿，这声“阿乔”就已经表明了这人的身份。只是，她为什么又要爬何晏书的床啊，可刚刚她的那句话可不像是一见钟情啊……
“你为……”
“啪。”
灯光陡然亮起，门口传来两道声音，两人的脸上的情绪从诧异到呆滞，竟然出乎意地一致。
“怎么会是你？”
“菲菲……在干什么？”
乔菲被突然灯光刺了下，微眯了下眼，缓神便见自己身下的少女衣裳不整，白皙的肩头裸在空气中。因被动体位，她红着眼眶，像只小白兔，清纯惹人怜爱。
啊西，非礼勿视！
少女冷着张脸，撑床侧翻而下，疾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色被子拉上，将人一推，那床上少女便裹成了粽子。
“咳，不是我会是谁？”
乔菲皱着眉头，旁若无人地整理着自己的校服褶皱。再抬眸时，神色淡淡，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做过。
她眼神冷冽，似冰刃，看向那个拿着手机的粉色发夹少女。
“乔……乔菲，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好心来看你。你这人心里怎么这么阴暗地去揣测别人……”
女生被乔菲的眼神震慑，开始胡乱给自己找借口。
而旁边的何晏书，则是阴沉地看着这个恶意讽刺乔菲的人，眼眸里朦胧黑雾翻卷，好似要将这人吞噬其中。
忽地感受到一道阴冷的视线，如蛇爬上女生的背脊，对她的喉咙吐着信子。
她僵住了身体，停下了后面对乔菲的诋毁，这股危险感才少上几分。
“好心来看我？人家好心来看我，提点葡萄糖；杨芳同学好心来看我，带个开闪光灯的手机。”
乔菲看了眼何晏书手上的葡萄糖，以及他温暖明亮的笑容，心里没半分感动。反倒是递给他个凶狠的眼神。
你的烂摊子！
而何晏书自然看懂了乔菲的眼神，只是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无辜纯良。
而他旁边的粉色发夹少女，则是被乔菲的话惊得心跳加快。她下意识去看手里的手机，当她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她对上乔菲戏谑的眸子，面色煞白，声音有些抖，“你诈我？”
乔菲看了她眼，没有回应她，而是继续说着她没说完的话。
“是来给我拍杂志，还是拍绯闻？或者说，我这主人公还不如你意。不是你要的人呢～-”
见事情快要暴露，杨芳转了下眼珠子，目光向床上的清纯少女瞧去。
她是只是跟着刘莉沾沾光而已。听刘莉吩咐，对乔菲口头上挑衅。那是因为她知道乔菲不会把她放眼里。但这次是来真的，阴差阳错地对乔菲动了真格，要是让乔家知道了，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是，她要做的，我只是个被使唤的而已。”
杨芳指着床上被裹成粽子的少女说道，而床上的少女脸色微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
“我……我……”
床上躺着的少女支支吾吾。在乔菲面前，少女不想撒谎，可是也不想放过她认为的那个泄密的混蛋。
“值得吗？”
“曹妍，如果那瓶水被何晏书喝了，如果你今天得逞了。搭上的还有你自己的清白。”
在乔菲眼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向来都是最愚蠢的做法。
她直直看向裹成粽子的少女，眼神透彻深邃，是种对她灵魂的拷问。
床上的清纯少女低下头。沉默地整理好被子下的衣物，然后慢慢地移到床地边缘。掀开棉被时果断凌厉，一反她清纯柔弱的外表。
“不值得啊，可是给我重选的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你永远都不会懂的，想报给学校就报吧。高二B班曹妍……”
“在此……恭候佳音。”
像乔菲这样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本，怎么会懂她的绝望和怨恨。她什么都没有了，早点退学也没关系，可惜的是没能拉那个人下水……
“喔，那就送教务处吧。”
乔菲瞥见少女的身体一僵，冷淡地将手揣进衣兜，抬脚向门外走去，耳边是杨芳不可置信的话语。
“你怎么可以这样！要不是何晏书泄密，曹妍就不会被人欺负。她报复回来怎么了！”
乔菲脚步顿住，声音不轻不重，却恰恰好砸在场人的心上，莫名其妙，却又好似意有所指。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当少女选择偷试卷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天的来临。
有选择就会有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