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被林书宇救起时神志已经不清了。林书宇和周江楚将元宝带回他们隐居的小屋。起初他们以为元宝只是偶感风寒,林书宇粗通药理,便在山上采了一些治疗伤风感冒的草药。可谁知过了几日还不见好,而且元宝嘴唇竟然有了紫色。林书宇见识非凡,自知元宝身中剧毒,只是元宝终日在自己身边学艺,那又是如何中毒。
却问元宝,只是元宝明白一旦将事实相告,林书宇一定要让自己学冷石的武功,元宝打定主意不学冷石的武功。自然不会据实相告。
元宝在内室病卧,周江楚在屋外熬药,见到一脸愁容的林书宇,说道:“师父,我看师兄这样怕是中毒了,我看还是快请大夫诊治的好。“
林书宇叹了口气,说道:“我又如何不知宝儿是中了毒啊,可是宝儿这毒不简单啊,宝儿脉象平稳,毫无中毒之相,可又有中毒之实。普通江湖游医恐怕也会束手无措。“
周江楚一急,哭着说道:“那师兄怎么办啊,总不能看着师兄出事吧。”
林书宇骂道:“哭什么哭,都这么大人了,都怪宝儿平时太惯着你了。我在想到底是谁给元宝下的毒。“
周江楚止住哭泣,低声啜泣的说道:“还管是什么人下的毒,还是快想就师兄的办法吧。”
林书宇骂道:“救你师兄的人我已经想到了。可如果不查清下毒的人是谁,是否还藏在暗处,我一旦离开去寻哪位先生,下毒之人若不走,你们兄弟二人如何是好。“
周江楚说道:“那师父就带上我们兄弟二人一同前往啊。”
林书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找的那个人是苗疆药王花老大。”
周江楚一惊,问道:”师父说的是哪个凭借毒药和蛊术闻名于苗疆的花老大?“
林书宇说道:“此人以手段毒辣而闻名,他会救师兄吗?”
林书宇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如果他不愿意救人,我就捉他来。再看几日吧。“
可是两日已过,这“下毒之人”没能找到,元宝却已经脸色发紫,周江楚整日以泪洗面。夜已经深,周江楚一人独自坐在屋前。却看见林书宇踏步而来。周江楚赶忙起身相迎。
林书宇说道:“江楚,你和师父说句实话,如果我传你整套秋雨剑。你会不会逃下山去。”
周江楚一惊,心中忐忑不已。却不知林书宇如此问是为何。只得跪下说道:“弟子万万不敢。”
林书宇看着周江楚的样子,心中已是了然。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但如果和你师兄的命比起来,你会选择下山吗?”
周江楚疑惑的问道:“师父你这是何意啊?”
林书宇将一本蓝皮书扔给周江楚,说道:“这是雨过天晴式的全本。以你的资质应该看得懂,学了整套秋雨剑法,加上你的火候,勉强算得上是二流高手了,这样即使下毒的人没走,你们兄弟二人也多了一点反抗的能力。你师兄已经昏迷,记住每日给你师兄灌服蜂蜜,为你师兄续上命,每日少许水。切记不能使你师兄腹胀。“
还不待周江楚回话,林书宇已经施展梯云纵不见踪影了。
周江楚看着手中的蓝皮书,又转身看了内室昏迷的元宝,陷入了沉思:“自己若是此时下山,大哥的性命定然保不住。可如果此时不走,以师父的脾气,自己再要下山还不得等个十年八年的。“
周江楚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倒在雪地里的父亲,一个又一个倒下的飞云山庄的成员。突然又看到破庙中替死的元宝,元宝一次又一次的替罚。
一边是血仇,周江楚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能等了不能等了。他每个夜里都能听到飞云山庄的父老在告诉他,报仇,报仇。可另一边不是兄长却远胜兄长,生死与共,江湖漂泊。
周江楚猛地下了一个决定,他背起了元宝,猛地向山下冲去,自己可以找人治好大哥,他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可他越来越慢,最终他还是停了下来。他将元宝放下。然后放声大哭。
他哭诉着:“你当年为什么要救我,不让我死在那片雪地上,埋骨在山西。还让我来了西南。“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周江楚哭的已经麻木了,他才背着元宝一步一步的往回走,走道他们生活多年的地方。然后躺下,再也不想起来。
周江楚用了两天就学会了整个秋雨剑法,可是没有想象中的飞沙走石。这的确是一套足以独步武林的剑法,可他的独步在于他的瑰丽,他的繁复。
而支撑一切的是内功,武当太极意那种生生不息的内功。只有武当的内功才可让长剑下起一场又一场的秋雨。周江楚不得不说是一个天才,他看透了秋雨剑。这套让林书宇成为剑仙的剑法就像是秋雨落地,细小,但又连绵不绝,就像是蚕食。
能够支撑秋雨剑的只有武当内功太极意。而太极意的成就不仅要看天赋,还要看时间。天赋决定你能达到的高度,但只有时间足够才能达到那个高度。武当历史林书宇天赋排第二,三十六岁达到大成。
三十六岁?还有二十四年。或许自己的仇人已经死了。
从那天后周江楚再也不练功了,练个几十年的武功达到林书宇的地步?可同为四剑的父亲不也死了吗?一个人武功再高又如何?
可周江楚放弃了吗?没有,他没有放弃。只是他不在追求武功了。他想起父亲的惨死,那个号称江湖绝顶高手之一的男人死了。他突然明白报仇就是杀人,杀人也不一定用武功。
就像蜘蛛捕杀虫子需要的不是自己动手,而是一张网。豺狼会引起野猪和黑熊搏斗,吃失败者的尸体。从那天起,周江楚每日泡在了书房,每天读的不再是武功秘籍,而是兵书史书。
而正在此时,在贵州的苗寨里,两位老人正在往梅蝶山赶来。当少年周江楚做出了属于他的选择之时,又有怎样的选择等待着少年元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