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讨厌我吗?”
许默钊撑着头问道。
谢容徵这才发现她的表情十分失礼,对皇子大不敬。
她平缓心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臣女没有。”
“那你坐。”许默钊敲了敲石桌,示意她坐下。
纵使有些为难,谢容徵还是坐在他对面。
谢容徵的排斥,许默钊隐隐感受到了些许。
他平日里从未像今天这般“讨好”过谁,自然难以相信会是这种结局。
“我有那么吓人吗!”许默钊圆睁着双眼,满面血污。
谢容徵肩膀轻微一抖,唯恐又惹怒他,低眉敛目摇了摇头:“是臣女失仪。”
“那你陪我说说话。”
“殿下要臣女说些什么?”谢容徵困惑道。
许默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地。虽说他瞧着谢容徵低眉顺眼的样子,也是别样风情,但总觉得疏离了些。
“你抬起头看我。”
谢容徵闻言,视线又移到他的脸上。
许默钊又看了谢容徵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嘴角得意地勾起来,说道:
“本皇子怎么说也是谢府的客人。”
没有收到邀请就自行登门的客人。
“现在在府上患了重病。”
很严重,流了好几滴鼻血。
“你说该当如何啊?”
该当如何?自然是有病看病。
“既是重病,殿下自当让臣女去请太医才是。”谢容徵知道他又要发难了,从容回应道。
岂料,许默钊咧开嘴冲她狞笑:“那你可知道,如果请来太医,查出我有什么大病小痛的——你知道祸害皇子该当何罪?”
一口白牙在脸上污血的相衬下,显得格外森白,像只恶狼,狠狠看着他的猎物。
“臣女不知殿下为何,突然,出现在臣女家中,祸害一事更是无从说起。”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你家中,想是被绑来的,那更是,罪加一等。”
他按捺住小表情,龇着牙,从牙缝中挤出“罪加一等”四个字。
要说耍无赖,许默钊可是一等一的,谢容徵觉得她纵使有千张嘴也说不过他。
她叹了口气,问道:“那殿下意欲何为?”
“我说了!”他双手环抱,撑在桌子上:“嫁给我!”
谢容徵起身:“殿下还是去就医吧,届时若是真有问题,臣女相信,是非对错自有公断。”
“哎哎哎,我说笑呢,还当真呢!坐下!坐下!”许默钊一听谢容徵又要拉着他去看病,忙出声阻止。
“呐,本皇子觉着自己没病。”
“只不过,我若是这副模样被人瞧见了,我又该如何解释。”
说完把脸探了过来:“你要是帮我清洗清洗,回去也方便些。”
“那容臣女唤来府上侍女,帮殿下擦洗妥当。”
谢容徵不知他又要作什么妖,只想尽快把这尊大佛送走。
“不行!”
许默钊一跺脚也站了起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我伤成这样,你得负责。”
“除了你,我谁也不让收拾。”
“怎样,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这样回去了。”
说完作势要走。
谢容徵被他一通闹腾,早就没了脾气。
亭中备有茶水,帮他将脸拾掇干净就是。
“殿下收拾干净就回去?”谢容徵怕他出尔反额,又特地问了一句。
“本皇子说话算话!”
这是同意了?许默钊眼睛一亮,乖觉地坐好。
石桌不大,却也不小,谢容徵还是走到他身侧坐下。
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条帕子,提起茶壶,倒了些许,将手帕濡湿。
许默钊平日里也有习武,身量较谢容徵高大不少。
两人都是坐着,他若不动,谢容徵要帮她擦拭脸上的血污就有些费劲。
只是许默钊今晚这一系列行为,在谢容徵心中的印象可谓是差到极致了,她不想再开口让许默钊靠近点,宁愿自己辛苦些凑上去。
不想这举动倒是便宜了某人。
“你笑多好看,为什么不笑?”
谢容徵哪笑得出来?不瞪他两眼已经是素质极佳了。
她不笑,许默钊笑出花来。
一伸手就能把谢容徵抱紧怀里。
只消这么一想,就能把他乐得找不着北。
谢容徵擦的仔细,却发现他这脸是越来越红。
月夜本就昏暗,全凭亭内悬挂的灯笼微微照明。
他脸涨的通红,都看不清血污了,谢容徵自然就凑得更近了。
这下可好,贴的这么近,许默钊只觉得鼻内一湿,又流了一挂鼻血,直接就落在了谢容徵手上。
突然有血滴落在谢容徵手背上,她吓了一跳,顿时手足无措:
“殿下!”
手帕从她手中滑下,掉在许默钊的腰间。
“别怕,别怕。”他把帕子拿起来,堵住鼻子:“问题不大!”
如何不怕?
谢容徵就要去唤人传太医,如若五皇子殿下真在谢府出了什么差池,只怕整个谢家都会遭受牵连。
“殿下,您在此等候,臣女这就去找人。”
“哎!”许默钊也怕事情闹大,忙站起来把谢容徵堵住:“我真的没事了。”
谢容徵却怎么也不肯相信了,左右过不去,急得眼圈发红。
“臣女不知做了何事触怒了殿下,您当真无事,也请让太医瞧瞧。”
“你别哭啊!”
许默钊这才意识到,闹得离谱了。
“祝骁!”他扭过头,冲着后面叫了两声:“赶紧地,给爷出来。”
谢容徵两条帕子都被他缴了,只能用衣角擦去泪水。
“还不给爷搞快点!”许默钊看她落泪又叫了两声。
黑夜中,祝骁让随行的另一个黑衣人小程子扣住谢宁,他则颠颠地跑了出来,远远冲许默钊招手:
“爷,小的在这呢!”
瞧着祝骁杵在那不动,许默钊催道:“赶紧过来,回去了。”
爷这么快的吗?祝骁大声请示道:“爷,那那个小丫头咋办?”
什么丫头!许默钊瞪直了眼,恨不得冲过去给祝骁来一脚,这不明摆着告诉谢容徵这是他一手策划的吗?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谢容徵,见她没什么反应,暗中舒了口气——还好她未察觉,否则回去定饶不了祝骁。
祝骁似是感受到许默钊的杀人目光,又似是回过神来了,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跑回去让小程子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