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蚁瑶的承诺,我放心地进入了图书馆。
在门口柜台守着的老师是个人精,他一眼就看出我是第一次到图书馆来,从抽屉里拿出纸笔,递给我。
“你没带通讯器啊……测试天赋了吗?在纸上签个名。”
我没回答他前面的问题,只是签上了名字。他收走纸笔,两指夹着一张雪白的卡片伸到我面前,卡片上面有我名字形状的凹痕。
“从书架上取书时,把卡在书上贴一下才能取下来。当然,如果你想被当做偷书贼捉走充当祭品,就大可以这样做。书不能带出图书馆,你可以自备纸笔在这里抄抄写写。还有,你实力太差,只能待在一楼,呆多久随便你,图书馆不关门。”
“谢谢。”我双手接过卡片,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图书馆里人满为患,至少一楼是这样。走到哪里,都能看见有人捧着一本书坐在地上。但大家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道。我穿梭在各个书架之间,根据书架上的标识寻找自己的目标。
标识中魔法一系只有金系、木系、水系、火系、土系……没有空间、时间、魂。
怎么办?要先回去吗?
不,我席地而坐,手中的卡片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本书上贴了一下,拿起那本书就开始看起来。
没有人会嫌知识多。而且我也相信,关于那三种属性的蛛丝马迹,就藏在这些浩瀚书籍的字里行间。
我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阅读中。于此同时,修炼书中有的所有魔法,将他们深深的记在脑海里。它们会成为我阻止蚁希疯狂计划的资本。
蚁瑶回到本家,她的奶奶蚁兰就坐在前院的摇椅上,静静地看着澄澈的天空。
“奶奶。”她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是瑶儿啊……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忙着研究学业,别人怎么说都不愿意回来一趟的吗?”蚁兰的眼里闪出锐利的光,用带有几分怀疑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蚁瑶。
“想奶奶就回来了嘛~”蚁瑶熟练地上前搂住蚁兰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晃着她的手臂,最后不得不在那颇具威严的视线下妥协,“好嘛~我是想来看看家里的资料。”
“以你的水平,图书馆应该对你开放大半了吧。”
“又不是全部,我们家可是大家族,肯定有一些学院没有的。我就好奇,想看看有没有,小时候没仔细看,现在又很少回家。”
“想看就去看吧,不要把东西带出书房哦,里面的东西都很重要。”
“好!谢谢奶奶。”
蚁瑶得到首肯,甜甜一笑就飞奔上楼。在拉开书房门之前,她还小心地打量了四周,免得家族里一些她的竞争对手借题发挥。
空间、时间、魂……在哪呢?我记得有的,已经湮没在时间里的那个家族,曾偷偷研究过……
蚁瑶翻来覆去地找,终于,在角落里的一本毫不起眼的书上找到了。她如获至宝。
该书介绍了青麟国在历史进程中被淘汰的众多家族,其中有百多年前灭亡的皇族叶氏,还有关家。正是关家的陨落,给蚁家让出了五大家族的空位。
书里有用的内容只有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这几行字与其他字相比,笔墨极深,像是后来刻意添上去的:
关家在正统魔法的修炼上小有成就,于此同时多方面发展,研究一些不为人知但行之有效的魔法,在此过程中竟窥得魂系魔法一隅。
梧桐216年,关家因为魔法修炼重视基础,在高等魔法上建树不大,加之人丁单薄,作为五大家族之一处境尴尬。
当时唯一的继承人关雅为保证家族的延续,下嫁给祭司千桐。谁知家族研究所得尽归千桐所有。而后不到一年,关家从五大家族中除名。
内容有很大的水分,可信度不高。下嫁……一个家族族长竟敢看不起当时身为祭司的千桐大人。而且最后两句……分明是在说千桐大人拿了东西,好处占尽后过河拆桥!
竟然会有这样的书在蚁家……这书的作者究竟是谁?
蚁瑶看封面、看背面、看最后一页……都找不到答案。
胆敢诽谤千桐大人却不敢留名吗?
蚁瑶的拇指肚在最后的空白页上摩擦,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灵光一闪。她狡黠一笑,从储物袋中取出炭笔,在书页上轻轻地涂。
被涂成灰黑色的书页上,显出一句话:
千桐,我关雅如此待你,你竟这般负我!
写下这些话的无疑就是关雅。这座房子,原本就是关家的住所,关家的人遗留下东西也不奇怪。
千桐大人已经逝去6年,而关雅也在同年的三月后,在生下遗腹子时难产死去。不论当时发生了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蚁瑶把炭笔的痕迹消去,捧着书来回踱步。最终,她下定决心,把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用通讯器记录下来,准备在这之后拿给我看。
蚁瑶又把书房里其他书翻了一遍,都是图书馆有的,但大部分不被放置在一楼。考虑到目前的我看不了,她把里面所有有关那三种属性的内容,通通用通讯器记录了下来。
在关闭通讯器的那刻,一个人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堂姐,我听奶奶说,你一回家就跑到书房来了。我专程来跟你打个招呼。哦!瞧瞧这书乱的,你在找什么啊!”
蚁瑶闻声,表情变得冷漠,她抬眼看去。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她的堂弟蚁丸,她成为下任族长的最大竞争对手。
“是你啊,丸!这里我会收拾好的。你不在学校学习吗?”
蚁丸嗤笑一声,“我听说你和六叔的女儿碰面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天赋居然只有两星。”
“你真是关心我啊,好弟弟!”
“我把这件事告诉奶奶,她可是不太高兴……”蚁丸狭长的眼睛眯了一下,扫视四周,视线停留在桌上那本记载着关雅对千桐大人的怨念的书上,它被我单独抽出来放到一边。“你尽快把手头上的事情弄完,去跟她解释解释吧。”
“谢谢你特地过来传话。”蚁瑶漫不经心地把那本书和其他书叠在一起,埋头收拾被她翻得乱糟糟的书。直到蚁丸离去,她才在把一摞摞书放回书架上的途中,把那本书抽出来,小心地放回原先那不起眼的角落。
她走到书房门前,顿了一下,才打开门。
“你还在啊,丸。”
蚁丸就站在门的左侧,一直没有离去。
“好弟弟当然要等姐姐一起啦!”蚁丸牵起蚁瑶的手,“我们一起去找奶奶吧。”
蚁瑶甩开她的手,独自走下了楼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蚁丸在她的身后,刚才牵着蚁瑶的手握成拳,感受那转瞬即逝的温度。他露出阴鸷的笑,朝书房走去。
“让我找找,究竟是什么让我的好姐姐这么在意?”
蚁瑶去见了自己的奶奶,才知道自己完全是被蚁丸给骗了。奶奶根本就不知道她和蚁心见面的事!反倒是她自己,交代了和蚁六他们见面的全过程。当然,帮蚁心找资料这件事,她是半点没提。
蚁兰听到蚁瑶的话沉默了好久,这诡异的寂静让蚁瑶浑身不自在。但这种静穆的氛围很快被打破了。
“以后蚁心在学校有什么事,你就帮衬着点吧。”
“那当然!”
蚁瑶很开心地答应了。她原本担心奶奶仍在记恨六叔将家人抛弃的事,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想必她已经释怀了吧。
资料找了,和蚁心相处也得到自己奶奶的同意了,蚁瑶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学校。
蚁丸倚靠在门上,看着蚁瑶包袱款款,莫名不爽。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是啊。”对于这个有事没事来找她茬的堂弟,蚁瑶没什么好说的。
“你才在家待了两天……”
“再见。”蚁瑶把东西一股脑收进储物袋,朝蚁丸道别,“希望下次见你,你的态度能好点,不要搞一些小孩子把戏。”
“再见。”蚁丸抬起手,回应蚁瑶。看到她的背影消失,蚁丸桀桀笑了起来,“我也是时候回学校了。”他也没收拾东西,只是和家里的长辈打了声招呼,就风风火火地跑去追前方那窈窕靓丽的身影。
我提前半个钟,如约在图书馆前等待蚁瑶。这几天的阅读让我多多少少对那三种属性有了更深的了解,但根据我对蚁希的印象,这些信息不会让他满意的。我只能寄希望于蚁瑶。
银白色的球形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的光芒照在从远方徐徐走来的两个人脸上。蚁瑶和一个男人并肩朝我走来,她脸上的神情不是很好看。
“蚁丸,我的堂弟,你的堂哥。”蚁瑶十分不高兴地向我介绍那个男人,“他硬要跟来,我没有办法。”
蚁丸看上去阴险狡诈。他用诡异莫测的眼光看着我,朝我露出虚伪的笑容。我内心对他产生了一丝恐惧,借蚁瑶来阻挡他的视线。
“我把资料传给你吧。”蚁瑶抬起手,正要操作手镯,就被蚁丸一句话叫停了。
“她没有手镯,你要怎么传?”
蚁丸的话不无道理,蚁瑶考虑了一会儿,说:“那我去印成纸质文件好了。蚁心,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蚁瑶说完,转身就要走。学校有专门用于手镯信息影印的装置,虽然要花费一些魔石才能使用,但价格公道,速度快,成品效果好。
蚁丸拉住了蚁瑶,眨眼间,他的手就被蚁瑶甩开。蚁瑶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本来就多管闲事要跟来,现在还来妨碍我们。”
“她。”蚁丸指着我说,“付得起钱吗?”
“我付不就行了,多大点事!”蚁瑶拍拍自己丰满的胸脯,财大气粗地说道。
蚁丸看着蚁瑶上下起伏的胸,眼睛微眯。
“不用纠结了,我现在是没钱,先打个欠条,以后再还吧。”我朝蚁瑶说,她朝我笑了一下,挑衅地看了一眼蚁丸,大步流星地离开。
“呐,你和蚁瑶关系很好吗?”我看到蚁瑶的背影彻底消失,朝蚁丸说。
“还不错。”他挑眉回答我,“以后还会更好。”
“你们是堂姐弟不是吗?”我恶狠狠地瞪着他,话中带着些许深意。
“我们还是堂兄妹呢!”他朝我笑笑,这笑容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和蚁希的笑容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