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奇怪的是既然不知情为何物,却偏偏又有那样多的人在纠缠于“情”这个字。亲情,友情,爱情,乃至于生活中的每一件人情事故。一时间,又仿佛人人都懂得了这个“情”字。
那么,故事便从这里开始罢。
我叫夏恒,夏天的夏,永恒的恒。1990年出生,算是上赶着进了九零后这个大部队。14年大学肄业后,就卷铺盖回了老家河南某个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县城。对,是肄业,不是毕业。这不是个科学的事情,原因暂且就不表了吧。
我的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村人,就是守着自己眼前那一亩三分地还觉得能靠着勤劳奔小康的那种。据说我爷爷当年倒是个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奈何是个神棍,在村子里欺神骗鬼了几年,正赶上某个年代被打瘸了腿,到了也就给我爸他们三兄弟树立了一个读书易成神棍的坏榜样。
所以,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爸从来也不信什么读书改变命运之类的话。要不是国家有规定,我应该连个小学都肄不了业,就得老老实实跟着他们下地干活,一辈子珍爱生命远离神棍,踏踏实实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知足了。不过,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在家里窝着的那一个月,我可不敢歇着,白天忙着下地干活,晚上听完二老的训话还得上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在这个大学毕业生满地走的年代,我这种肄业的,我估摸着能找上个门店做做售货员,不用赶在40多度的天在外面蒸桑拿都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如愿找到了城里的一个小超市肯收留我做个勤杂工。应届生嘛,一切从头开始,从低做起,在这个到处找你要工作经验的社会里是必经之路。一个月的工资有两千,在我看来老板已经算是厚道了。
城里离家有很长一段路,我索性就在附近找了个租间住着,一方面是方便上下班,一方面也是不想天天对着我爸看着我时那副我就知道读书不会有出息的样子。当时跟我一起合租的是一个胖子和一个四眼,或者确切的说应该是他俩租金压力大腾出一间房租给我。只是我当时没有想到,跟他们之间会发生那样多的事情。
男人之间,大家住在一起日子久了,说没有点情谊肯定是假的。大概过了一个月,我就跟他俩混得很熟了。胖子叫王志超,比我大4岁,体重两百斤,夏天热得像个火炉,谁靠近都得死。好在他性格爽朗,家里有钱,自己在IT公司跑销售赚得也多,整个夏天的电费都是他包的,让我这个穷逼感激涕零。四眼叫何星,是个瘦小的闷葫芦,比我大5岁,也是这间房最早的租客。据他自己说是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不过鉴于他的行为总是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这些我姑且听之。
王胖学IT的,打游戏是把好手,正对了我的胃口。我们虽然只是住一起一个月,但是感情却比他和何星要走得近。何星总是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每次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眼神里总是透着对我俩的芥蒂。久而久之,我和王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直到某一天,我在超市里上班,王胖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我,说不得了了,何星要自杀,他正拿自己的体重把他压在床上,要我赶紧回去帮忙。我赶紧跟老板请了假,回到出租房。客厅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我冲进房里,看见胖子正死死地把何星压在被褥里,任他两条腿乱踢也纹丝不动。何星趴在床上,被王胖压得只剩下头用来喘气,两眼暴突布满了血丝,嘴巴里还喊着让我死。
“快过来帮忙!”王胖看我临阵有点发懵,赶紧吵我吼,“把绳子拿来,给他捆上再说!”
“……哦,哦……”我猛然从一开眼的懵逼中反应过来,赶紧一边应声,一边随便从地上拿了几截电脑线,先把何星的手脚给绑住。满头大汗的王胖这才从何星身上下来。
“你他妈发什么神经呢,何星?”王胖随便抓起地上一件衣服,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骂道:“早上还人模狗样地出去,一回来还抽上风了?!得亏老子眼明手快,要不你小子他妈这会儿已经见阎王了你知道不?”
“是啊,何星,你什么事儿这么想不开啊?”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人要真死了,我和王胖估计也不敢在这儿住下去了。
何星没有说话,一门心思只剩下哭。后来,我和王胖才隐约从他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得知,他原本是浙江人,家里条件不错。他在大学的时候跟一个女同学相恋了,可是家里不同意,他就干脆跟家里决裂,追着姑娘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料到,姑娘家里也不同意他俩的事情,于是,他们只好发展起了地下情。所以他每天出出入入都有点神秘兮兮鬼鬼祟祟的。
一个月前,姑娘家里逼着姑娘相亲,姑娘拗不过家里人就瞒着他去了,狠狠地让他伤心了一把。谁知,两天前姑娘家里突然就把她和相亲对象的婚事定下来了。他一直在联系姑娘,却怎么都联系不上对方。直到今天,他终于忍不住找上门去,才知道姑娘已经自杀死了。
“我靠……你还真……”王胖用力扶了扶额头,“住一起这么久,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告诉我们!你有困难你早说呀!哥们儿帮你呀!你一个人闷那里干啥呀你?!你早说句话,老子就是偷也把人给你偷出来,你俩跑了不就完了么?!还用闹出人命……”
“我要去陪她了……我该去陪她了……她一个人走得太孤单了……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何星把头埋在被褥里,一直在喃喃着这些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瘫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何星。正如王胖说的,要是那姑娘没死,怎么着都是有办法的,就是偷抢拐骗,也能想到法子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父母。这下可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死灯灭,算是彻底玩儿完了。
何星一心一意要杀身成仁,我和王胖只好轮流看着他。想联系他的家里人,可又不能从他嘴里弄到联系方式。只好学着唐僧,采用嘴炮MAX,希望能感化他大彻大悟,放弃自杀的念头也放过我俩。可惜这种方法实在太过考验人的耐性,而我和王胖都是那种绝不带青铜玩的人。所以在持续了一天以后,以我们俩的放弃而告终。
看着何星日夜地哀号,我真怀疑王胖要是火起来会不会真的成全他。于是,在和王胖宵夜之后,我作出了一个决定——替他招那个姑娘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