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自从那日去过尚家老宅,尚莱的生活节奏比往常快了许多。子薇无聊的翻了翻手机日历,意外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尚莱了,不由得有些泄气,“这个假正经,正经起来也真是要人命。他最近忙什么呢?……之前那顿花胶的礼回什么好呢?这下手里真的没有老黄酒了,换成什么好呢?”
伊姐放下手中的核桃仁,从库房里挪了出来。子薇看着伊姐相比半个月前又大了一圈儿的肚子感到一阵头晕,“伊姐,师娘,您就饶了我吧。要是让教练看到我让您站着,绝对又要罚我加班”。伊姐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放心,发现不了。前几天我还做孕妇瑜伽来着,也没什么事啊。也不知是谁和他说孕妇不宜运动,只能静养。哪天我要是把那混球揪出来,先送给你当沙包用!”,然后非常“义气”的挥了挥拳。子薇暗中偷笑,“都说孕妇的脾气很难捉摸,如今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伊姐觉得在库房里闷得快要张蘑菇,借此机会向子薇大吐苦水。“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死心眼,看上李哲那个笨蛋。当初大到练功服,小到打火机,什么礼物没送过。可是他呢?次次给回礼,不是自己做的木头相框,就是烧烤店的打折优惠券!搞得我现在看着‘烧烤’这两个字都能饱”。子薇点头,同时很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为什么我送礼的品味和教练画了等号,为什么我还想送尚莱一个手工相框!白云千载空悠悠,相框一个永流传。我居然一共送他差不多一打相框,尚莱居然没用柔术加跆拳道把我塞进花盆里,真是好涵养啊!”
子薇觉得有必要转移一下话题,否则让伊姐站得久了,挨罚遭罪的还是自己。她单手托着下巴,撇了撇嘴,“师娘,你说之前你给教练送的礼物中,那几个是你最满意的?”。伊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摸了摸已经凸出来的小腹,“我最满意的礼物啊,也就是那几个。现在他穿的那套运动服、打火机、开车时戴的太阳镜还有就是……他,小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蘑菇’!”
子薇微笑着将陈伊扶进了库房,转身擦了擦汗,“都说‘一孕傻三年’,给孩子起名叫‘蘑菇’?真不敢想象教练的脸色啊”。回到收银台坐好,悄悄翻了翻网页信息,她最终决定,还是送尚莱一块手表。太名贵的铁定是买不起,但是价位中等却又显气质的手表却是每家表行都能找到,想到这里子薇对着洋仔招了招手。
洋仔正百无聊赖地和保洁阿姨凑局玩斗地主,见状放下手机走到收银台。在听闻子薇的要求之后,洋仔很是热情的推荐了街对面的表行。至于原因,他非常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夏哥,据我观察,那家表行是新开张的,售后未必到位,但是价钱绝对能讲下来!”
子薇瞥了一眼洋仔,“我就那么抠门?”
洋仔见状很是直率的点了点头,“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没见过比夏哥更抠门的。整个店里,除了大白就是你最富有。还惨兮兮的住月租金500块钱,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老筒子楼。更不要说那地方随时都会被人盯上”。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悄悄凑到子薇的面前,“夏哥,这几天我看到一个人,老在店对面转悠。不知道是哪边过来盯梢的,出门回家注意点”。随后俏皮的眨了眨眼,继续他的牌局了。
子薇很是相信洋仔的眼光,中午便抽时间去了一趟街对面新开的那家表行。根据子薇买东西一贯只看眼缘后问价格的作风,不到一刻钟便选好了一块国产镂空机械表,白盘钢带很符合尚莱的风格。当然在踏出表行大门的时候也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当然如果尚莱在的话,这个背影他也会很熟悉——牙哥,那个险些让尚莱丢掉半条命的二房东!到了这时子薇明白了为什么牙哥总会向尚莱提及“二姑家堂弟的邻居的独生女”了,因为那个倒霉蛋独生女就是她。
子薇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经历很是糟糕,毕竟七岁学会洗衣做饭、十岁懂得讨价还价并不是什么过人之处,当然也不算是糟糕透顶。独自生活多年,对于这种不知什么时候会找上门的麻烦,她的解决方案只有十六个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见血算完”。这也就是赵叔为什么一直对她耳提面命,一再强调手下留情的原因所在。如今眼前难得看见一个“熟人”,还是那种可以“君子动手不动口”的存在,子薇的手心渐渐爬上一种痒痒的感觉,就连平静了近半年的血管里也涌上了那种久违的叫嚣。
尚莱在社区诊所享受着难得清闲的午后阅读时光,前不久和叔祖的聊天让他很是开心。那天叔祖将老宅祠堂的钥匙交给了他,并且明确提出以后除非他和子薇结婚否则不要打扰他老人家清静的要求。老人家对子薇的印象非常好,一直向他打听,最后问得他都不好意思编了,只得将实情和盘托出。结果毫无意外的吃了叔祖的几个“爆栗”,老人家拎着他的一只耳朵怒吼:“你小子要是敢把小夏弄丢了,有你哭的时候!我尚南星认准这个孙媳妇了,尚莱你要是不把她娶进门,我……我先把你从家谱里除名!”,“你别想着什么升职,给我好好磨练医术。尚家的招牌是靠实力打下来的,不是靠溜须拍马,更不是靠裙带关系!”
将手中的医书翻了一页,尚莱打开微信便看见子薇发来的信息:“淘汰赛,约吗?”。“现在不宜剧烈运动,建议将比赛安排在三个月之后”,输入这行文字,他按下了发送键。后来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话:“这些日子理财略有心得,想要交流一下,最近哪天方便?”
“小疯子”的聊天界面静止了几秒钟,很快一个小白框弹了出来,“后天晚上,我去你那。(晚餐我请,别煮糖水)”。看着信息,想想对面那人发信息时的别扭心情,尚莱一阵暗笑也一阵心塞,“家长都见了,你居然还没意识到我的意图。可怜我的耳朵被叔祖拎得好痛,鼓膜都快被喊穿孔了。夏子薇啊夏子薇,你真是个磨人的疯妖精”,“算了,后天晚上还是给你提些要求比较好。比如,再来一份爱尔兰咖啡或者是长岛冰茶?”
诊所的走廊里传来护士的喊声:“都说了多少遍了,先找医生开药,然后拿着单子过来取”,看来又是哪位患者忘记拿处方单,尚莱右手食指在手表的表盘上划着圈。他正想继续看几页医书,却见诊室的门被一脚踹开,那位眼睛和夏子薇一模一样的男人冲了进来。那人扒着尚莱的办公桌,喷着酒气高呼:“大夫,开最便宜的止痛药。越快越好!”
尚莱轻轻打开手机的录音机开始录音,他温和的开口:“这位先生不要着急,请问您需要什么药物?”。那人并未察觉异常,依旧大声喊着要最便宜的止痛药。尚莱撕下挂号单收好,在处方单册子下边垫上复写纸,飞快的写好处方药名称和数量。随后将复写的那份撕下递给对方,那人似乎真的很急,抢过单子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不到五分钟,诊所的走廊又恢复了安静。尚莱也悄悄地收好了自己开具的处方单,他知道,最近赵叔忙的活动也许就快要有成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