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搬到橄榄磨坊那会儿,我们满怀热情的投入到场地清理中,曾有一次挖出过一只巨大的蛤蟆。我对蛤蟆没什么了解,无法分辨是公是母,为了故事继续就姑且称之为“他”吧。他藏在一些泥浆和石头底下,洛娜翻过一块石头时,发出了刺耳的叫声。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赶紧向洛娜和她女儿弗兰基跑去,结果发现她们说不出话来,傻站在那儿盯着什么看。
地上是我见过最大的蛤蟆,足有餐盘那么大。它肥胖的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格里——我们从布莱顿带来的狗,对它非常感兴趣。我们决定把蛤蟆给它留在那儿,便带着格里去吃午餐。回来时,蛤蟆先生已经不知所踪。
在这里,青蛙和蛤蟆是不可改变的存在:在春天的时候,我们那条小溪似乎是他们的繁殖地,黄昏时分,在夜晚交配时间总能听到叽叽呱呱的叫声。我们住的那部分橄榄磨坊外有个蓄水池,连着一条溢水排水管,以防池水变成死水。水管即使在夏天也是个潮湿的避暑地,每年都有一只蛤蟆“搬进来”度过那漫长炎热的几个月。没准它就是那同一只蛤蟆。我们有几次瞥见过蛤蟆殿下,如我所说,是只相当大的蛤蟆。秋季清理水池时,我们总发现古怪的蝌蚪(没准蛤蟆先生实际上是母的!),只好把它们扔回溪水中流到下游去。
很罕见的情况下安达卢西亚这里会遇上坏天气,可怕又压抑,不过幸好并不常见。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天气,我们经历了地狱般的蛤蟆体验。
那天一开始与往常无异。大概八点十五,我被叫着想要出去的狗吵醒,爬起来给它们打门,就又躺回床上。十五分钟后,我再次醒过来,发现洛娜听到格里在到处游荡的声音而正在起床。我们确定格里聋了,因为除非她醒着并看到其他狗在叫,不然就不会加入一起吠。我们得尽快到格里身边去:它十五岁了,一旦睡醒觉就可能在客厅里到处撒拉。设好的闹钟随时会响,我们决定也起床了。外面的天气潮湿阴暗,已经持续这样好几天了。我打开了灯。
“糟糕,没电!”我说。
我们生活在电网覆盖不到的地区,依靠太阳能板供电。虽然有一些充好的蓄电池,不过如果连续几天阴天,储存的电就不够了。有时候我们得关掉冰箱好几天,以节约用电。
我摸到几件不太潮湿的衣服穿上。早上的第一件事是遛狗,要分两趟,先是小蓝和小亚,然后是其他小型犬。我通常负责壮得像牛一样的小蓝,而洛娜负责小亚。我们得留心在周围已经开始干活的马匹。出于某种原因,它们对马极感兴趣。如果小蓝和小亚想要挣脱狗链跑向马,我们可拦不住。
半个小时后,我们回来开始遛第二趟。米利可疯了般兴奋,绕着圈儿跑来跑去、上蹿下跳,而小卡叫得让所有人发狂。格里毫无察觉。“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格里!”
我们回来时大概十点,天还阴着,但来电了。冰箱已经有两天没开了,不过至少我们可以上会儿网。天气恶劣时,我们没法用非常耗电的洗衣机,因此要是干净的衣服都穿完了,就只好重复穿脏的。还好没有太阳就不会很热,衣服不会有太多汗。我们尽量在暴风雨停歇的间隙完成室外的活儿。
然而这一天的下午三点左右,天气又冷又糟糕,我们决定最好待在羽绒被里。所以我们拿着热巧克力和书,午睡了几个小时。大约下午六点,天开始黑了,我们奖励自己晚上用会儿发电机。我们承担不起一直开着发电机的汽油费,不过至少能看会儿电视、打开冰箱,享受几小时的舒适。
我们正在客厅看电视,把声音开得足够盖过发电机的噪音,这时米利可(现在被亲切地称为“便便脸”,因为它喜欢吃那些……你懂的)开始发疯。这本身并没什么不寻常。鸡群靠得太近,它会冲他们狂叫;看到小猫咪,它会冲它们狂叫;羊驼幼崽打架,它也会冲它们狂叫。好了打住,你懂这个意思的。不寻常的是,持续叫了几分钟后,它还没有停下。我拿起手电筒出去查看。这是个潮湿的夜晚,云层遮住了月光,屋外一片黑暗。我找到了米利可,它在冲着面前的地面狂叫。
靠近些我看到了蛤蟆先生的尸体,吓了我一跳。这可怜的东西被米利可压扁了,米利可不是想和它玩儿,就是想吃掉它。(米利可的嘴有点问题,下颚只能张开大约18毫米,所以它可能是边舔边把蛤蟆先生压扁的。)显然,雨天令蛤蟆先生无所遁形,今天它不太走运,被逼到了绝境。
我把米利可赶开,让它进了房间,那里有个狗狗们通常睡觉的沙发。它直奔水盆,喝了很久,接着瘫倒在沙发上。
“它看上去不大对劲”,准备上床睡觉时我和洛娜说。
几分钟后我们听到声音,显然是有狗在呕吐。我们双双跳下床,发现米利可不太舒服。虽然不那么令人愉快,一般来说这没什么可担心的。但米利可的嘴张不开,因而可能有窒息的危险。当我们赶到客厅时,它又吐了一次,从下巴的缝中向旁边喷出呕吐物。它看上去没精打采的。我们把它放到外面,小卡和格里很快跟了过去,好像期待着即将来到的食物。我们收拾了烂摊子,扔掉脏了的坐垫套,给地板消毒,然后把它们放了进来。米利可跳上沙发蜷缩起来。根据事实推论,它不舒服应该是因为蛤蟆。我们从没见过米利可不舒服,而且听说蛤蟆可能有毒。我们抱了抱它,虽然并不全然相信,还是希望它会痊愈。
第二天清晨,如往常一样,我们被狗狗合唱叫醒。外面阳光明媚,米利可已经起来了,跳来跳去,扑向小卡,期待着出门,毫无前一晚留下的阴影。
米利可显然记性不好,也不太聪明。现在它看见蛤蟆还是会试图和蛤蟆玩儿。如果听到它晚上在外面叫,我们总是去查看一下。只是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