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话的丫鬟闻言眼睛一亮，可还不待她高兴就听得辛璃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可惜你们明白的太晚。”
那丫鬟一下子又愣在原地，很快又反应过来，辛璃这话摆明了就是不要她们，心中的愤恨再也压制不住，她直起身子朗声道：“小姐说了只要我们打了就能得到银子留下来，为什么绿云可以我们不行？”
辛璃微微挑眉，这丫鬟是算准了她性子软还是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敢这么反驳她？但辛璃不想追究，微微踱步，笑道:“今日我心情好，就告诉你们为什么。”
“其一，身为丫鬟分不清什么时候该听什么话听谁的话，到了我花染院还想着你们的夫人，谁会要。其二，为了区区一两银子就把自己逼入险途，这样的人再聪明也不能要。”
辛璃转个身将目光投向那个丫鬟，语气极轻松，仿佛就在说一件趣事，却让她如堕冰窟，“其三，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可以把你乱棍打死。”
那丫鬟闻言脸色一白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辛璃，那张笑脸在面纱之下明明那么人畜无害，可她偏偏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险。
辛璃很满意她的反应，接着道：“其实你们也没有错，因为我从来没打算要你们。”
辛璃要人其他的都不重要，能力可以培养，信任也可以建立，可唯独不能缺的一点就是忠心。身为军人的她在战场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不能再明白这两个字意义和重量。
她能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伙伴就是因为她们之间相互信任，拥有对同一事物的绝对忠诚。如此，无论走到什么境地都能无后顾之忧的并肩作战。
她们是华夏最勇猛最优秀的战士，战场于旁人来说是不死不休的修罗场，可于她而言更像是一场如鱼得水的酣畅，可以无所顾忌的，疯狂的，为了心中的信仰献祭出最赤诚的心意。
辛璃一想到这里就有些隔世的恍惚，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多年，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宠与安逸，其实心中最渴望的还是回到军队中，可以和战友一起穿梭于弹雨枪林，过着心脏时刻紧皱的快节奏生活，闲暇时一起去河里摸鱼，晚上一起骂骂咧咧的数星星，她享受那样的生活。
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倾泻满腔炽热的真心。
她一直在接受这样的生活，烹茶煮酒，对饮梅林，如果没有所谓的辛府和定北王，她能过得更加恣意。
“所以，抬着她走。”
那丫鬟被辛璃这一连串的话说得愣住，面色恍惚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被另外两个丫鬟扶起才颤声道：“所以小姐早知道我们是夫人派来的。”
辛璃很满意这丫鬟的胆魄，也不介意多说，“除了她，这辛府也没人管我的死活，不是她还是谁？”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她时时刻刻惦记着我，我又怎么能让她称心如意。”
那丫鬟脸色仍旧苍白，闻言强扯出一抹笑容，朝辛璃行了一礼就招呼另外两个丫鬟抬起昏厥过去的绿袖出门。临出门的最后一刻，她又停了下来转身道：“夫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小姐万事小心。”
辛璃挑眉，“多谢提醒。那我也再多说一句，早早赎了卖身契出府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这些事儿也别再掺和进去，吃亏的都是你们，当个粗使丫鬟也没什么不好。”
那丫鬟一愣，没再说话，转身匆匆跟着那两个丫鬟远去。
辛璃重新坐下，接过热茶捧在手心。言尽于此，能听进去就听进去了，听不进去也无法。
“你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就那么个小丫鬟你也废那么多口舌。”李老一看到辛璃沉默下来就忍不住嫌弃。
要说这辛璃吧，什么都好，就是性子野，和她说话不带点刺儿都觉得没意思，偏偏他又是个喜欢嘴皮子不喜欢拘束的，整个辛府就和辛璃聊的来，一来二去也说不上是谁损谁，反正是乐在其中。
辛璃能说她是难得想到了以前带的兵吗？那小丫鬟就像个新兵蛋子，有朝气有想法还敢说，这样的人就得磨，她一不小心就心痒痒给杠上了。
“今儿心情好。”
李老切了一声，悠悠躺下眯着眼睛，“就辛府这乌烟瘴气的，你还不如不回来。”
“不回来怎么能遇见您？”
李老眉毛一跳，极力绷着嘴角才没有咧嘴笑开来，毫不客气又扫了她一个白眼，哼道：“这还差不多。”
“那死鼠是你放的吧？”
辛璃不知道他怎么又说到了这个，没什么兴趣，只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干的好！我就说你去一趟江州整个人都变了，放什么死鼠就该放一屋子活的，把她胳膊腿儿全咬坏了才好”李老哼哼唧唧，又扭过头来打她，“那死鼠呢？”
“不知道，被扔了吧。”
李老一拍大腿，满脸肉痛，“你说你怎么这么败家，那老鼠肉可好吃了，就这么让她给扔了。”
辛璃连眼神都不想给他，冷冷道：“你去捡回来不就得了。”
“你说的，我捡回来了你不准和我抢。”
辛璃又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睁开眼道：“你真要捡？”
李老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捡。”
“老鼠都是被我毒死的。”
李老：“……”
李老差点就要把那尺长的大鞋呼她脸上，“败家败家！你好好的下什么毒！”
辛璃一脸理所当然，“不下毒难不成还一只只捉？”
李老说不出话来，哼哧哼哧转了两圈，“算了算了，多给我拿几壶好酒，再多包点凉菜和烤面，我走了。”
辛璃站起来，“不吃完晚饭再走？”
“不吃不吃！迟早被你气死。”
辛璃撇撇嘴转身去冰室提了三壶青衣，把中午的烤面都包好，再拿了一盒糕点，李老看到辛璃两手满满提着的酒和食盒刚才生气的气魄瞬间消弭无形，上前毫不客气提过来就出了门。
“别送了，东西吃完了我就来。”
辛璃看着有了酒就把她忘一边的李老心里好笑，只把他送出门就直接打道回院子。
“去煮点醒酒汤，辛晔应该快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