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绿云应下。
“等等。”辛璃重新坐好，“回雪去，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绿云直接在辛璃右前方站好，双手置于腹前，低眉顺眼，一脸听从教诲的模样。
辛璃翘着一双二郎腿，格外悠闲，“你和绿袖有过节？”
“是。”
“说详细点。”
绿云没有抬头，斟酌一下才道：“两年前奴婢和绿袖一起到的辛府，后来她为了进夫人的院子投机取巧把奴婢刷下去，后来奴婢被她招进去做粗使丫鬟，这梁子就结下了。”
辛璃点头，“这丫鬟里头的等级是怎么分的？”
“这要看主子的意思，主子觉得是几等就是几等。”她看辛璃没有说话的意思接着道：“刚进府的丫鬟一般都是三等，只有得了主子的喜爱才能往上升。”
“她阴你之前和她关系很好？”
绿云一愣，随即道：“奴婢和绿袖是同乡，一起被卖来辛府，感情说不上多好，但总归会相互照应些。”
“那她当上一等丫鬟之后一定给你使了很多绊子。”
“……并未。”
辛璃拄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你还打得这么厉害。”
绿云身子一僵，听着这似乎带着浓重戏谑意味的话终归忍不住抬眼看了辛璃一眼，那双眸子如新月般弯起，似乎对此极感兴趣，让人有了被珍视的感觉，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可她却想到了方才面对绿袖时的辛璃，心中莫名多了一份胆怯。
她知道辛璃这话是在试探她，可是什么回答才能让她满意，她会不会像之前那三个丫鬟一样被赶出去。
气氛一时间凝固，绿云低着头眼眸盯着那只不断抖动的脚，心中更加焦急，最后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抬眸盯着辛璃道：“因为绿云想留下来。”
辛璃笑意依旧，“为什么想留下来？不怕被当家夫人报复？”
绿云完全抛却了模糊应对的想法，辛璃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她是什么想法，要和她打马虎眼耍心机还不如全部袒露了让人信任。
“奴婢觉得小姐聪明绝顶，胆识过人，日后绝非池中之物。”她直起腰，坚定非常，“奴婢更相信小姐不会亏待下人，跟着小姐日后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辛璃看着绿云一本正经的说出一系列赞美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对溜出来偷看的回雪道：“看到没有，以后就像绿云这样夸我，保准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回雪被辛璃这样一声似嘲非嘲的话弄得脸皮发烫，撅着嘴出来，“我夸小姐夸的还少吗？小姐还是天天说我胖。”
辛璃虚空踢了她一下，“你是真胖。”
回雪跳着躲了一下，看着被突然的笑闹弄得不知所措的绿云嫌弃道：“不就会说话嘛，小姐说了，你就是劈柴挑水的，别想和我抢小姐的宠爱。”
绿云一愣，这话的意思是她可以留下来了？她忍不住满眼希冀的看着辛璃。
辛璃微微一笑，眼睛里少了些距离感，欣慰道：“就怕你不和我说实话，否则我再欣赏你，你再想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绿云被这突然的接受惊得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弯腰下去磕头，分明是用了力气的，脑袋却没有砸在地上反而被一只手给托住，她疑惑看去，只见辛璃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严肃，绿云一怔。
“在我面前不兴这些东西，别称什么奴婢也别跪来跪去，仅此一次，一旦被我看到就卷铺盖走人，这是规矩。”
绿云被这话惊住，没反应过来又听得她道：“到了我身边也别想着有什么事能瞒过我，我不怕什么拖累不拖累，但就怕有人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在背后拿刀扎我。所以，不准背叛。这是原则。”
辛璃没有松开绿云，是故两人离得极近，那双眼睛就像一临深渊，漆黑的眼瞳幽沉的不像话，绿云看在眼里只觉那其中有着勾人的狐妖，一下子就摄了她的魂，下意识就点头，待她反应过来，辛璃早已经重新坐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说了你是来劈柴挑水的你就把这件事情做好，该你有的都会有，别人没有的你也会有。”她露出一抹笑意，“你会为你今天的坦诚感到庆幸。”
“行了，该说了都说了，回雪，帮绿云把屋子收拾出来，然后……”辛璃站起来往厨房去，“柴不够了，去劈柴。”
回雪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还懵的不分四方的圆脸小丫鬟，还是弯腰把她拉起来，“还跪着干什么收拾东西去，我可和你说别想着我帮你收拾。”
绿云被扶起终于反应过来，辛璃的那些话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她一直觉得身为丫鬟就只是主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跪膝磕头更是身为丫鬟讨好主子的姿态，可这些东西在辛璃面前统统不用，她不用跪，不用磕头，更不用自称奴婢，今天的一切就和做梦一样。
她晕乎乎的出了花染院，脑子里始终回响着那一句“你会为你今日的坦诚感到庆幸”，如醍醐灌顶，天雷乍现，惊醒了沉睡那么多年的斗志。
她脚下生风越走越快，似乎如此就可以平复血液中激荡的热情——不会后悔的，一个人的一生总要做几件赌上身家勇往直前的事情才不枉此行。
回雪转身回到厨房，辛璃正往灶里添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她呢？”
“去以前的院子收拾东西去了，走的飞快，跟有鬼追似的。”回雪嫌弃道。本来还高兴多了个伙伴，可一想到以后得多一个人和她分糕点就再也高兴不起来，满满都是嫌弃。
辛璃没再说话，沉默着把解酒汤熬好自顾自出了厨房。
辛晔还在睡，辛璃坐在床沿掀开了被李老套的松松垮垮的衣服，粗糙的料子不及辛源身上所穿之一二。
辛晔远没有那一张脸看起来的圆润，解开衣服露出单薄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凸显的肋骨清晰可见，小肚子瘪瘪凹陷下去，似乎肋骨都能透过那张薄薄的肚皮戳出来。
辛璃又捏起瘦瘦小小的手腕，一双手已经肿的不像样，显然是昨日回去沾了水发炎了。
“姐姐……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