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佟佳言眉头紧锁,在思考对策。
对方有狗,而他有伤,想来对方就是凭着狗嗅气味一路寻到这里来的。
眼下,出出不去,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她屋里的这道血腥味得到合理的解释。
她脑筋急转,手指握了又握。
耳里听着赵妈妈的喊声,意识到情况紧急,佟佳言把心一横,一把拉过黑衣人的手,拉着他直往床铺而去。
“你要做……”
佟佳言不由分说,掀开被子,把他推到了自己床上。
“躺进去!”
“我……”
黑衣人撑着身体,表情错愕地看着她。
佟佳言拉住他手,用力一咬。
佟佳言:“……”
竟然没咬破。
她抬起头来,一双杏仁儿般的大眼瞪得圆圆,表情微恼地瞪着他。
黑衣人一脸无辜。
他大概猜出她想做什么,于是自己动手,拔出腰间别着的弯刀,割破手指后,又自动举到了她的面前。
佟佳言无言:“……”
她拉着他的手指往床铺中间用力一抹。
水烟色的床单上顿时留下一抹鲜红。
又从柜子里随便拿了条亵裤出来,又让黑衣人在裤缝的位置同样抹了一丝血。
黑衣人脸颊微红,脑海里刚隐约意识到她是想要做什么,紧接着就被她往床铺里一推。
“贴着墙侧睡,别动!”
佟佳言急促地说完这一句,自己也跟着拖鞋上床,紧挨着他躺下。
薄被被拉起,完完全全盖住了两个人。
黑暗里,视觉的能力被削弱,其他感官渐渐被放大。属于女子身上的芳香幽幽地飘进他鼻尖,黑衣人面色发红,浑身发热,一种陌生怪异的感觉在他脑海里凭空冒了出来。
他绷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在逼近,佟佳言几乎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从来没有这么快。
“小姐……”赵妈妈似乎想要敲门进来,但被同样在外面地绿芜拦了下来。
“你拦着我做什么?”赵妈妈脸色不虞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绿芜。
“小姐人不舒服,已经睡下了。”绿芜一动不动地挡在门口,目光扫过站在院子里的那群人。
以里正为首,一共进来了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人手里牵着一条体型巨大的大狼狗。
那狼狗正龇着尖尖的牙齿,表情狰狞地盯着她身后,嘴里发出低低的猛兽一般的吼叫,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咬人一样。
绿芜不怕人,倒是有些怕狗。
这些人进来以后,就在院子厨房各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后来在赵妈妈的同意下,又去了她们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这会儿就只剩佟佳言的房间还没有被搜看过了。
“姑娘还是叫醒你家小姐,让我们进去看看吧。那贼人身上受了伤,而我这只狗它能识得人血的气味。你看它一直紧盯着你家小姐的房间,必定是那贼人悄悄藏了进去!姑娘百般阻拦,若是你家小姐出了意外,那可就不大好了吧……”站在里正身后牵着狗的男人说道。
里正赶紧加入劝说:“是呀是呀,看一看最好,若是没人也能叫你们后头睡得安心些不是?”
“不行!闺房重地,怎能让你们、你们……让你们这些男人进入!”绿芜似是被气到,脸上露出微恼又愤慨的表情来。
是觉得他们都是男人所以才不同意他们进?
没想到这家小姐和丫鬟都这么重规矩。
男人同同伴交换了眼神,然后又商量着开口:“那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就不进去了,只让一名妇人进去瞧瞧,姑娘看这样可以否?”
绿芜僵持着脸不动,对方已经又退了一步,可她还没想好接下来的推脱说辞。
“绿芜……”
房间里终于传来了佟佳言的声音。
“奴婢在!”就像是一剂安神药注入了心脏,绿芜瞬间就稳下心来,匆匆忙忙地转身,“吵醒您了吗?小姐?”
男人一挑眉。
这话问得有趣,不是说给屋里的小姐听,而是说给他们听的吧?
“嗯。”
屋里的小姐回答的也很不客气。
男人的眉梢挑得更高了。
这家的小姐和丫鬟倒真是有点意思。
“开门让他们进来吧。”小姐的声音细细柔柔,大约是怕外面听不清,所以刻意扬高了一些,男人在其中听出来一丝羞涩和恼意,“只许让一个女子进来!”又急急补充了一句。
和他刚刚的提议不谋而合。
男人朝身后盘着圆髻的妇人使了个眼色。
妇人便施着身子走了出来。
“还请姑娘给开门。”
妇人生了一张团团脸,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笑,很随和亲切的样子。
绿芜轻轻推开门,妇人就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赵妈妈也想跟着进,可是青桔却拉着她说道:“赵妈妈你可不能走,这些人还院里站着呢,你得留在这里镇场子。”
虽然不知道绿芜到底在搞什么鬼,但看她之前的百般阻挠,青桔潜意识就觉得不能让其他人跟进去捣乱。
既然小姐说了只许放一个妇人进,那就只能放一个妇人进,赵妈妈想进也不行!
屋内没点灯,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的摆设。
妇人正想要说话,佟佳言就先替她开了口:“把灯点起来。”
“是。”
绿芜依言将窗旁案几上的烛台点亮。
妇人笑了笑。
灯一亮,屋内的景象一下子就清楚了。
她看似站在屏风旁未动,实则眼睛已经悄悄扫过了桌底,橱窗和柜子等一切可藏人的地方。
初初一遍看完,似乎房里并没有藏人。
妇人再去看小姐。
这么热的天气,小姐却盖着被子缩在床里面,只露了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在外面。
妇人心中暗道奇怪,就上前走了两步道:“给小姐请安了,小姐蒙着头睡觉,难道不热吗?”语气里满满的试探。
“别过来!”佟佳言突然对着她喊道,“我、我……绿芜,你让她快走开!不要到我床边来!”听起来像是带了哭腔在说话。
妇人迟疑地一停脚。
她不过是才往前走了一两步,小姐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难道床上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