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亦辰不答话,但表情已是非常可怖。
禾禾怨气正在血液之中暴走,全无顾忌,走到墨亦辰面前,狠狠揪住他衣领,道:“我不管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到底多狠,多残忍,你都没资格管束我。我更没兴趣陪你玩躲躲藏藏的游戏。”
“是没兴趣,还是不敢?”墨亦辰嘴角上扬,眼神里却是凛冽的杀气。
禾禾看着他的眼睛半眯起来,道:“墨亦辰,我都被你杀了九次了,还怕再死一次?”
“哦?竟然还记得……”墨亦辰抓住禾禾的手,喃喃自语:“有趣……”
“这次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两人互不相让,僵在原地许久。直到临屿凡生二人到来。
二人并未急着回鬼刹地,想着在大泽中寻几头野味带回去,也不枉此趟出行。谁成想半路竟然碰见了禾禾与墨亦辰二人。临屿抬手示意其余人等驻足,仔细看着远处的二人。
凡生一指禾禾,对临屿说:“大哥你看,那不是貌美的鬼仙么?”
“不好,”临屿拔出刀,说:“星辰公子定是被那鬼仙迷惑,我得立即上前,助公子一臂之力。”
凡生看得通透,墨亦辰分明是狠中带情,并不是想杀死面前鬼仙。那鬼仙也是虚张声势,实则仙气半损。连忙拉住临屿,说:“大哥切勿心急,你我二人且在旁观看,等到星辰公子落败时再上去也不迟。如此也好表一表你我二人忠心。”
临屿是个急性子,自然不懂凡生意图,不满道:“我说凡生,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表忠心?那鬼仙手段诡异不输怀连将军,怎可再等?”
禾禾耳朵动了动,听了个一清二楚,露出笑容:“墨亦辰,神子与鬼刹勾结,应处何罪?”
“你威胁我?”墨亦辰俯身凑近禾禾,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以为是谁让我勾结鬼刹?”
禾禾略愣了一下,明白了墨亦辰的意思,手也不由得松开。
“你是说……”
“没错。”
禾禾听到墨亦辰肯定的回答,只觉头痛欲裂,遂紧紧护住金顶,不料那声音又想起:“放我出去!”
“不行……”禾禾狠狠拍了一下额头:“不可以……”
那缕神灵越撞越狠,将禾禾头顶的金莲活活撞掉了一瓣。
墨亦辰见状,赶紧俯下身来,伸手去探禾禾金顶。
禾禾狠狠打落墨亦辰的手,咬着牙道:“走开。”
“别动。”墨亦辰又抬手,掐住禾禾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探禾禾金顶。里面那缕神灵还在躁动,不停叫喊着:“放我出去。”
熟悉的怨气顺着墨亦辰的胳膊向上爬,最终被墨亦辰轻轻一口气吹掉。
“禾禾,看着我。”
那语气忽然变得柔软许多,禾禾抬起头。只见墨亦辰眼中阴霾依旧,眉头拧在一处。便问道:“你还想怎样?”
墨亦辰答:“救你性命。”说完,转身面向树林:“二位将军不必再躲藏。”
临屿凡生对视一眼,双双从树林中走出来。
临屿收刀入鞘,对着墨亦辰尴尬一笑:“星辰公子。”
墨亦辰微微颔首:“我还有一事想麻烦二位,不知是否可以顺道带个口信给怀连将军。”
“这……”临屿迟疑了,这怀连将军本就秉性怪异,若不在鬼刹地折磨其他鬼刹,就四处游走,鲜有露面的时候。是鬼刹之地出了名的酷吏,也没几个人愿意见他。怎么星辰公子主动要求带口信给怀连将军呢?
凡生倒是不介意,应道:“公子请讲,我二人一定带到。”
临屿看了一眼凡生,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不阻拦。
“我已达成他所愿,麻烦他尽快把我要的东西带给我。”
“好。”凡生点点头,转身拉着临屿就要回去。
临屿不解:“你可有把握见到怀连将军?”
凡生面带笑意:“大哥这是哪里的话,我既答应了,那必然是有咯。我这鬼刹界百晓生的名号可是白叫的?”
临屿长长出了一口气,遂迈开大步,将凡生甩在身后:“那我们速速回去,莫耽误公子的事。”
墨亦辰见二人已去,转身又探禾禾金顶。只觉那缕神灵依旧躁动不安,撞得越来越狠。如此这般下去,禾禾的金莲非得谢光不可。墨亦辰已在驾言那听过禾禾三入寒潭的事情了,也明白这缕神灵便是她落入凡尘后,散不尽的怨气凝结而成。所以禾禾操纵怨气,还得多亏这缕神灵加持。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墨亦辰担心,金莲一旦凋谢,禾禾仙缘散尽,又要进入轮回。下一世若不与云无眠相恋,便是神灵寂灭。为今之计也只有拿到怀连将军的化神丹,将这缕神灵化掉,以此保护禾禾金莲不谢。
禾禾抓住墨亦辰的手,问:“墨亦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救你性命。”
“也是,我多愚笨,多好玩弄,是多么合格的玩具。”
墨亦辰看着禾禾的眼睛,那双眼睛已布满血丝,里面隐约透着几分哀伤,墨亦辰轻轻捏住禾禾下巴,说:“是愚笨,连我喜欢你都不知道。”
“那她呢?”
“谁?”
“与你有婚约的,鹤仙。你喜欢她吗?”禾禾避开墨亦辰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于是手指紧紧抠着地上的青草。
“她?”墨亦辰有些惊讶,没想到禾禾竟然会知道她前世与自己的那一段说不清的感情。
禾禾点头,手指因用力已渗出血来,指尖隐隐作痛:“没错,就是她。既然你迟疑了,就说明你心里有她,所以说你说的喜欢都是假的。”
“没有人能忘记自己的过去。”
“我不是要你忘记,”禾禾抬起头来,觉得自己被误解,有些委屈:“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把我单独放在心上。”
“如果我无法做到呢?”
“那我不能喜欢你,我不要对你的喜欢多于你的喜欢。”
墨亦辰轻声笑了出来:“语无伦次,怕是真傻了。”
禾禾金顶内的那缕神灵竟然平静了下来。
一阵风来,轻轻拂过禾禾脸颊,将那份不安带给了山顶上伫立着的黑衣男子。他背影依旧是萧肃清冷。
风伯轻轻拍了拍云无眠的肩,道:“她对星辰动了心。”
“是么……”云无眠紧紧捂住拳头,强忍住内心汹涌波涛,假装不介意:“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