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记忆的萌发。”
由于那场大火被扑灭得比较及时,柏林上次潜入的路线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破坏,柏林走出厨房,蹑手蹑脚地在过道中前进,缓慢地靠近房子的最里屋。
房间门口的石墙有一面完全崩塌,木门也随之躺倒在砖块堆上,柏林知道这就是那声爆破的来源,黑袍连打开门的心思都没有,凭借着蛮横的力量横冲直撞,是什么让黑袍如此急切和紧张?
柏林一边细想着昨晚的疑点,一边弯下腰清理起木门上的残砖碎瓦,这扇看起来十分沉重,实际就是十分沉重的木门被柏林轻而易举地用双手搬起,平放在过道上,柏林脚踩砖块再次进入了艾蕾卡的房间。
在村民分工有序的灭火行动中,一直都有数个村民保持洒水,不让火焰烧进卧室,于是艾蕾卡的房间便保存得十分完好,墙面的挂布已经没有了天真可爱的粉色,烟尘贴附在挂布上,整个空间被灰扑扑的冰冷包围。
柏林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是清洁工,也不是观光客,而是做一次盗贼,来盗窃村庄的真实。
“记忆,是被意识所肯定的。”
柏林直接走向床边,来到摆放床头柜的位置,柜子底部被一堆瓦砾包围,柏林轻松地呼出一口气,黑袍并没有发现笔记。
柏林将瓦砾堆集齐作一团,一次性直接推到一旁,露出了柜子下的厚厚的一叠纸张,柏林心情激动,上去就将柜子整个抱住,想要凭借巨力把柜子移除,不过,任凭柏林百般用劲,也只是让床头柜摇晃了一下。
自从昨夜过后,柏林的力气便开始进入一种无声而诡异的增长,早上想要翻墙出门,就是因为这莫名其妙获得的巨力,一个拿捏不当将院墙的石砖握碎,让失去支撑点的柏林栽了跟头,从而被温柔的母亲给缠住,嘘寒问暖的,正值叛逆期的柏林却不吃这套,直将关心作拘束,还好自幼学习的教养让他无法对母亲恶言相向,耐着性子恳求母亲才得以出来,当然走的是正门。
柏林也怀疑过身上的变化,可是潜意识始终在让柏林的身体适应这股力量,仿佛一切变化都是理所当然会出现在柏林身上的,渐渐地,连柏林的记忆也默认了力量的存在,数倍于最强壮的成年人的力量。
但是,即使拥有了这份超乎常人的力气,也未能让床头柜移动分毫,竭尽全力的柏林累瘫在地板上,表情显得凝重,心中想着,既然是艾蕾卡一个弱女子将书藏在柜子下的,就不可能是走的寻常路了,或许是安装有像守护者大人所说的机关装置?或者这本书只是个幌子,在屋子里还有一本真正的艾蕾卡的笔记!
休息了一会儿,重新站起的柏林没有再去关顾床头柜,而是打量起房间的每一个部分来,视线越过碎砾满满的白色棉床,一个空荡荡的枝型衣帽架树在床的另一侧,大面的窗户上,玻璃在昨夜被黑袍撞成碎渣,不时有冷风从屋外吹来,加深了废墟的阴冷和凄凉。
被安放在墙角的是一个衣柜,紧挨着的是一个书柜,柏林并没有找到所谓的机关,书柜上的书籍全都是有名有姓的著作,即使这样柏林也没有放弃一本接着一本地查阅,不过,读过一些书的柏林很笃定地确认,书柜上并没有艾蕾卡的笔记。
转移目光,一张宽大的书桌在房间这一面的中间,其上纸张层层叠叠,但很少见到文字,大多都是一些图画,运用的是最精致的铅笔,画有人物肖像画、风景画、服装设计等等,甚至有一些连环画,画面并不清晰,可以模糊地看出主角是一个肥胖的男人,蹲伏在一间农民居住的茅草房的外边,手上的动作并不清晰,但从周围环境那故意被涂得漆黑的暗中,柏林觉得艾蕾卡大概是想画出什么东西正在发光的样子。
不过,柏林并没有打算去深究是什么东西在发光,放下画稿,开始抽拉着桌子底下的数个抽屉,当他拉开第一个抽屉时,身后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从未听过这种声音的柏林如同炸起的猫一般从原地蹦起,在空中转过身来,待到落到地上,警惕地盯视前方。
一秒、两秒,时间在流逝,声音却没有再次响起,眼中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床头柜也没有发生新的变化,柏林慢慢将警惕放松,心里并没有产生危机感,说明并没有其他人靠近,那么,动了抽屉后,齿轮的声音就响起,说明那个床头柜是一个机关装置,开关的关键在抽屉上,相通了的柏林一脸喜色地回头鼓捣起抽屉,对自己的推测十分放心。
柏林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本能,而危机预警是他所得到的第一个能力,受潜意识的影响则更加深刻,既然没有危险感,那就肯定没有危险,不知道以后柏林会在这个能力上尝到多少亏。
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柏林的推测是正确的,当柏林再次将抽屉往外拉动,机关运转的声音便再次响起,直到抽屉被拉到极限,才又静止下来,柏林满怀期待地回头看去,床头柜的模样没有发生改变,满脑子疑惑的柏林走上前去,试着搬动柜子,却依然纹丝不动。
不死心的柏林不仅对着柜子推推攘攘,还尝试将笔记直接推出夹缝,但还是不见成效。
柏林只得回到抽屉中寻找答案,当柏林把画图工具和纸张堆满桌子,许多抽屉已经空空如也,惟有一个抽屉,还放这一个相框,一张画着田地里一对欢笑中的年轻男女的铅笔画被画主人精心地裱起来放进相框里,相框被一叠叠稿纸压在抽屉底下。
当柏林将它拾起时,身后的机关终于再次运转,不过这次,柏林并没有立马转身,而是还在面无表情地看着相框里的两人,韦尔和艾蕾卡。
最终,柏林还是将相框放下了,看着浮空的床头柜下陷进两掌宽的地板,柏林第一次觉得听守护者讲故事未尝不好,这样他现在就不会觉得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