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现在村里实在是太危险了。”醉汉将酒一干而尽,湿润干燥的喉咙,“狼人啊,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那种狼人,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一夜之间就杀害了农民那边几乎全部的人,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的就是自己,与其留着家产等着死后便被脑满肠肥的死村长抢到手上,不如趁还活着尽情地享受一次连大人们都不敢随意过的生活。”
柏林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醉汉没有理会,举起酒碗就往脸上凑,眼睛瞪视着空空如也的碗,也不怕眼睛受到刺激:“酒呢!我的酒呢?”
醉汉瞪不出个所以然,不甘心地舔着碗壁,仿佛要将碗都舔穿,不过,柏林知道村里一般人家的家里,就是管喝不管醉,只有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才偶尔拿出来过过瘾,平常都只能喝汤水。
水是相当重要的资源,瓦纳甘德尔村的水来源只有老井的地下水和村外普赖格南德的湖水,也不知古人经历过什么事件,除了灌溉和放牧之外,定下了每个村民每天所能取水的量以及超量后会受到的处罚,受到历代人的遵守,也包括柏林现在的这代人。
取水的量只有一桶外加两碗,一桶水就必须是每个人一天的所有用水,而多出的两碗水是一碗汤和一碗酒,在人们的印象中,酒是人类酿造的,不仅口感更好,而且比直接喝水来得干净,所以便多出了一碗酒水。
当然,酒是不可能一碗一碗酿的,只能储存起来,到合适的时候再一块酿,喝的时候再慢慢喝,等待下一份水。
醉汉很明显是慢慢品饮的心理,可是突然一拍脑门,“我怎么给忘了,现在可是派对啊,大家的酒都统统拿出来了,管醉,嘿嘿。”
自己在旁边一惊一乍的,却还记得身边有个路人,抓住柏林的手臂:“朋友,走走走,带你尽情地喝酒去。”
“你们只是牧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粮食可以造酒,就算是买也买不起多少。”
醉汉突然变得警惕,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抓握柏林的手心不自觉地用上了力,审视地看着柏林:“是大人们派你来打探情报的?我就说高高在上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平常没少剥削我们这些小家小户,自己的日子倒是过得滋润,可怜我们这些百姓受苦受累,忒不是东西了……”
满面通红的中年男人,茶色胡子上还闪着几滴流涎,像疯子一般数落着村里大人的好坏,当然也点到了柏林父亲公爵大人的名,罪恶是放出一个小吸血鬼,每次都要向他展示牧民的威风,假装豪迈地请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都快把自己装没了,还好小吸血鬼会做人,经常还礼,而且一直和小吸血鬼一块出入村庄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柏林羞恼地摸摸鼻子,恨不能一拳将醉汉打晕,不过醉汉好似再次察觉:“朋友你还在呢,走,我们去喝酒。”
柏林无奈地跟随着醉汉,在返回的路上,他暗中掏出怀表,发现时间早就过了8点,也就随意醉汉拉拽着走了,毕竟即使现在回家,该来的处罚也少不了。
一路上,没有灯红酒绿的浮华,街道上洋溢着一股暖香,酒味的芬芳在空气中肆意流行,道路中间架起了火盆,相隔数步便是一盏,室内烛光稍弱,零星的光芒从房屋的各个缝隙中漏出,放肆的欢笑声充斥在耳际,如最美好而悠远的伴奏,歌舞声原始奔放,在鼓槌中迸发出心脏跳动般强有劲的活力,是生命乐章的主体,劝酒笑酒的酒酣声或此起彼伏或同时响应,如同形态让人琢磨不透的音符般欢快跳动着,使人身处这种环境下,还未饮酒便已经醉了。
来往的妇女将长裙裙摆的一角别在腰带上,露出白如水玉的小腿和脚踝,踏着布革混制的船鞋,旋转在人群与地面上弃置成堆的垃圾之间。
不知不觉中,已经有很多人离开了小屋,将木桌抬出来摆放在街道上,烛火堆砌在桌子中间呈塔形,照亮了桌子上的一切,既有整壶整罐的美酒又有面包、烤肉等美食。
人们并不拘束在自己家的桌子面前,而是任意走访,即使是陌生人的家里也可以随便进出,甚至拿上一壶酒和一根烤鸡腿离开,主人也只会对你笑笑表示友善。
周围的人把层层包裹,戴着黑帽,甚至衣领都翻起来的柏林当做怪人,街上的男人们都是赤裸臂膊不畏严寒的,穿戴严实的柏林自然突出;而柏林也在不可思议地看着牧民区的人们,食物是从哪里来的,酒是从哪里来的的,桌子也不可能是他们自己的,这还是他所认识的牧民吗?村子中财富地位都最为底下的牧民?现在,也许村子里最富裕的和大人愿意拿出他的一半家产,才可能及得上柏林眼前所看到的富庶景象了。
柏林满腔疑惑,反手抓住醉汉的肩膀将他拉到身边,两人个子相近,柏林的身上却透露出一股高大的威严,让醉汉变得渺小。
不过,到底是个醉汉,惊吓只是一闪而已,很快便开始撒泼滚打要去喝酒,引得更多的人注目柏林,就在柏林手足无措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把醉汉拍成大饼时,一个少年,身披金纹白底长袍,腰系黄金饰带,瘦削的身体上更是有各种黄金饰物缠绕,皮肤黝黑,是像巧克力一样的颜色,却不显得粗糙,十分细腻精致,携带着众多侍从,屏退了其他牧民,来到柏林面前。
“大人,稍安。”声音倒不会软软糯糯,却也不算粗犷。
柏林皱着眉头,怎么遇见这个疯子了。
“大人您还是放过他吧。”少年轻笑道,“‘醉酒佳人桃红面’,是最迷人的颜色,您看他现在醉意满满的脸,比平常铁青的时候好看多了呢,倒也认不出大人您了。”
“穆穆,你到底做了什么?还有,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什么大人。”柏林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少年认出来,无论他如何伪装,这个家伙总能阴魂不散地找出自己。
“不叫您大人,难道该叫您主人么?”
“回答我的问题!”
此时,柏林真的很想掉头就走,不再理会牧民区的光怪陆离,可是他答应过艾蕾卡的,他要守护村民。
但是这些牧民究竟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