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的男子背对着她们,他的世界仿佛只有琴音,没有过往的行人。
苏棋以前很少在现场听人弹奏古琴,但她能够分辨出来,这名男子的琴技十分高超。
路过湖心亭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放低了声音,放缓了脚步,似乎没人想要破坏泠泠的琴音创造出的优美意境。
苏棋并不知道他弹奏的是什么曲子,但听到这首曲子之后,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思绪飞回到了现代,回到了自己奔波的记者生活,回到了遥远的故乡。
“他是谁?”
苏棋忍不住问道。
“他是小姐的二师兄——贺清原,小姐的琴艺就是向他学的。”
苏棋点点头,想起了苏父说过的话,贺清原对苏宛缃似乎比较严厉。
看着贺清原的背影,苏棋觉得,他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曲调之中,看似很近,却又很远。
他会是苏宛缃的意中人吗?
这样一个清冷之人,会做出谋害苏宛缃的罪行吗?
苏棋没有再停留,径直往琴室去了。
从琴室取琴回来后,苏棋和洇洇再次路过湖心亭,贺清原依然在亭子中弹琴,仿佛时间不曾从他身边流逝一样。
这一次,苏棋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继续留意。
到了渊停书院东南角的花园,将琴摆放好以后,苏棋问:“六月六日晚也是这么摆放的吗?”
洇洇点头。
坐在琴桌前,苏棋将这把苏宛缃常用的古琴仔细检视了一遍,确认此琴没有什么古怪之处后,苏棋靠近琴身,闻了闻琴的味道。
“哈哈,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洇洇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小姐失去记忆之后,似乎变得古怪了许多。
苏棋笑笑,没有解释什么。
她是在查看,琴身上是否残留有当晚用的熏香的香味。
那股甜腻的香味始终在她的脑海中萦绕,她总觉得,查清六月六日晚真相的关键,就在这股香味上。
但面前的这把琴只是隐约有些桐木的香味,苏棋想,可能是在琴室里放得久了,就算当晚沾染上了什么味道,现在也早就散去了。
可惜,那股诡异甜香的踪迹实在太难寻觅。
白天看了许久调香书籍,但一无所获的烦躁感,顿时涌了上来,苏棋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弹出了不成曲调的琴音。
“苏宛缃——”停顿了一下,发觉不对,苏棋赶忙改口说,“我以前,琴弹得怎么样?”
洇洇带着点骄傲的口气说:“小姐的琴艺,在渊停书院可是数一数二的。虽然说到弹琴,大家都推举贺少爷,但在我心里,小姐弹的曲子才是最好听的!”
苏棋嘴角上翘,笑道:“洇洇,你嘴可太甜了。但是我失忆了,再也弹不出以前那样的曲子了。”
“怎么会!”洇洇急忙反驳,“也许,也许就像剑舞一样,小姐的脑子忘了,但手指还记得!”
身体的肌肉记忆吗?
也许真有这么一回事。
“你喜欢听什么曲子?”苏棋将双手放在了琴上,“我弹弹看。”
“酒狂,”洇洇抢答般地说,“我最喜欢听小姐弹酒狂了,每次听这首曲子,都有种醉醺醺的感觉,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