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叶灵虽然招式巧妙,行动迅捷,可毕竟功力火候不够,时间一长,与那些大刀武士缠斗许久终有力竭之时,以致最后竟然被一武士用盾牌撞断了胳膊。适才独孤行与天龙激战之时,那些银甲武士插不上手便全部冲着她去了,她本靠着一股毅力强行支撑了许久,受此一击,如同被扎破了的皮球,立时虚脱了。
闻雪守在叶灵身边,但那些武士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举了大刀就要朝二女头上砍下。闻雪花容失色,闭目待死。“不要!”独孤行凄厉一叫,却是肝肠寸断,只是他此刻重伤无力,便是连滚带爬,也救之不急。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砰”,“砰”,“砰”,一连串爆炸声自武士阵中响起,冒起阵阵白烟。与此同时,一个白衣蒙面人从天而降,落到阵中。她长长的袍袖一拂,一股罡风立时刮向正要对闻雪二女施以毒手的大刀武士们,犹如一堵气墙冲了过去,将他们掀翻在地。一时间,大刀盾牌满地皆是,武士们乱成一团。
这一切说来虽慢,可确是发生在瞬息间的事。
“尊嘉是何方神圣?”天龙听风辩位,锁定白衣蒙面人,同时双掌如奔雷,向那白衣蒙面人打去。白衣蒙面人亦转身单掌相迎,掌力隔空相接,两人震得各退一步。
白衣蒙面人“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实则是气血翻涌,她连发两道真力,真元已虚。天龙更是大惊,他刚才那一击已然使出了九层功力,当今江湖中能够接他那一掌而不倒下的已然不多。可是通过刚才那一掌,他也发现这人乃是一股阴柔之劲,定是女子无疑,而那女子接他这一掌必然也已受伤,因为他能听出对方呼吸有些紊乱。
“你到底是谁?”天龙继续问道。
白衣蒙面人却不回答,只见她最后看了一眼叶灵,方立时双足一蹬,跃上屋檐,翻墙而去。天龙大喝一声:“哪里跑!”拔腿便追了过去。
这一下,突起变故,任谁也没有料到。刘元雄正想问手下发生了什么事,忽然一群白衣女子从后方杀了出来,她们身姿优美,但攻势凌厉,有的用剑,有的用伞。她们冲进近百人的武士团队,犹如群狼入了羊群,或劈或血、或砍或点,不到盏茶功夫,近百的武士全都倒在了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白袍将军大惊,叫到:“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与天卫府作对?”
那些白衣女子齐声喊道:“雨花净地,云梦仙阁;湖水不平,永不世出!”
她们口令同音,动作一致,如同修罗女神。
“十二净法使者?”闻雪惊喜交加,说完便晕了过去。独孤行见二女刀口余生,松了一口气,他急忙爬过去,探了探两女的鼻息,所幸二女性命无碍。
刘元雄大惊,道:“云梦仙阁!”说着,一屁股跌坐躺椅上。刘元雄为何惊异,只因当今圣上有旨,让他不要招惹云梦仙阁的人。这些云梦仙阁的门人既然来救闻雪,那闻雪定是云梦仙阁的人没错,可是他却难容忍闻雪对他的欺骗。
“督主,怎么办?”白袍将军询问。
“怕什么,给我放箭,杀了她们!”刘元雄由惊转怒,挥手下令。白袍将军领命,将令旗一挥,甲板上数十名弓箭手立时朝那些白衣女子射击。霎时,箭如雨下。这些白衣女子一共十二名,六名背剑、六名持伞,俱都面无表情。眼见箭雨飞来,那六名持伞的白衣女子忽地前蹲一步,将伞转了开来,伞面立时如风筝旋转,有如钢罩一般将所有箭矢全都档落在地。
众弓箭手大跌眼睛。刘元雄惊惧万分,急喊:“再射!再射!”
白袍将军正要挥旗下令。那六名白衣女子忽然将伞一收一放,立刻便有无数道暗器从宝伞的中心疾射而出,向白袍将军射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暗器转瞬即至。白袍将军一句“放.....”字还未说出口,身上便已被无数的钢针射中,连同令旗跌入水里。另有几名弓箭手也跟他一样中了暗器、“扑通,扑通”接连倒下。
一名背剑的白衣女子忽然轻啸一声,身如青鸟展翼,瞬间奔上船头,只见她临空手中宝剑一扬,大船的桅杆“嘎”的一声,立刻断成两节。船上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躲避。尤其刘元雄,只觉眼一花,白衣女子就从底下到了他跟前,他吓呆了:“你……你们……”这白衣女子年纪不大却能发出剑气,要知道她离着桅杆可有好几丈远。
“你们还不快滚,再敢行凶伤人,有如此桅!”白衣女子对刘元雄冷冷地说了一句,说完就退下船去了。
“我们走!”刘元雄心胆俱裂,带着一帮残兵败将铩羽而去。
自从这些白衣蒙面人出现,独孤行从头到尾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恐怖。不说先前那白衣蒙面人功力何等高深,就是后来的这些个白衣女子也个个武功卓绝,心狠手辣。尤其那登船示威的白衣女子,其剑法与轻功决不在自己之下。他想到此处,不禁对云梦仙阁又有了新一番的认识。
那登船示威的白衣女子看起来像是领队,她走到独孤行三人面前,先看了看二女的伤势,忽然转向独孤行问道:“你是谁?”独孤行神色一呆,说道:“我是……她们……的朋友!”他刚说完。那女子指出如风,噗噗点在他身上,独孤行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咿呀咿呀”直摇晃,胸前盖着一张薄褥,却不知是哪里。他喉咙里痒痒的,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水。他坐起身来,才发现这是一艘乌篷船,而且此刻正飘荡在江中,随波逐流。舱中尽是一股浓烈的药材味,熏人口鼻。外面天色昏暗,似乎即将下雨。船头上却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看起来像爷孙两。
长者约莫五十来岁,须发半白,满脸都是皱纹,嘴里叼着一杆旱烟,一望而知定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那少年则才十二三岁,穿一身素布短裳,眉清目秀,坐在老人对面,问长问短,一片天真孺慕。两人中间有一个火炉,炉中火舌轻冒,青烟腾空。炉上面有一个药罐,那少年正在煮着药汤,不时的擦拭着额上汗水。
这时,那少年发现独孤行醒了,便叫了一声,从舱外跨了进来。
“这位大叔,你醒了?”少年似乎很高兴,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独孤行点了点头,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谁?”少年道:“大叔,你不记得了?你晕倒了,是我跟外公把你救回来的。”他说着向外高嚷一声,想是让他外公过来看。
独孤行摸了摸额头,只觉得有些头疼。他依稀记得那白衣女子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然后自己就莫名晕了,后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完全没印象。他瞧了瞧身上,发现衣裳被换了,他的行囊、甚至面具也都放在床边。他赶紧摸了摸脸,发现果然被人摘了面具,不由得有些不适。
那老者提着烟杆步履蹒跚地走到独孤行跟前,先是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了看他的面色,点头道:“烧退了,气色也好多了!”
“老丈,多谢救命之恩!”独孤行知道定是这老者跟少年救的自己,心中感恩,想要站起来拜谢,却有些乏力。老者伸出长满双茧的手轻轻按住他,说道:“壮士,你身体初愈,不要乱动!”独孤行只得依言,将背靠在舱棚,舔了添嘴唇,道:“老丈,有水吗?”少年道:“有,叔叔你等着,我给你倒碗水。”他说着拿了一个瓷碗,从船架上的一个壶中倒了些水给独孤行。
独孤行将那碗水端在眼前,却发现自己右脸颊的伤疤竟然好像淡了许多,不禁颇为奇怪,说道:“老丈,我的脸?”
老者抚了抚须,笑道:“壮士,昨夜见你高烧出汗,为你擦拭时发现你带着面具,老夫就自作主张将面具揭了下来。你的脸原本不可恢复。也算是你跟我有缘,老夫刚好有一瓶“复肌膏”,是专治灼伤、烫伤的灵药,乃是多年前一位挚友相增,原本也留着无用。就擦在你脸上试了试,想不到果真有效果。现在就送给你吧,你每日洗净擦一擦,虽不能恢复原状,却可以将疤痕消淡,这样你以后也不必在带什么面具了!”说着,从床头箱底拿出一褐色皿状的瓷瓶递给独孤行。
“多谢老丈,你们此恩此德,独孤行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萍水相逢,这老者爷孙两却对他如此关怀,独孤行感动到无以复加,不禁热泪盈眶。他将那碗水暂放在桌面上,挣扎着向二人拜了三拜。
“好,好,好!”老者一脸笑意,连说了三个好字。
少年道:“叔叔,你不是口渴了吗?先喝水吧!”
一碗水下肚,独孤行精神恢复了许多,他见这舱中吃住设备齐全,奇道:“老丈,您们是?”老者呵呵笑了,道:“老夫姓姚,名齐平。这是我外孙青儿。我是个郎中,壮士你是什么人啊?”
独孤行见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也无意隐瞒,说道:“在下独孤行。姚老伯,请问你们是在哪里救的我?”
“昨天晚上我们路过涫江码头码头,到镇上去换些补给,回来时下着大雨,见你晕倒在我们船边,所以就把你给救回来了。”回忆道。
独孤行一听,惊道:“姚老伯,你是说我一个人晕倒在你们船边?请问还有没有其他人?”
姚齐平摇摇头。
独孤行见了老者的表情,顿时有些失落。那些白衣女子为什么将他一个人丢下?闻雪还有叶灵是不是被她们带走了?她们的伤势如何?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是谜,独孤行很想知道答案。
那少年姓沅,单名一个青字,他见独孤行发呆,一旁问道:“独孤大叔,你还有同伴吗?”
独孤行见他如此聪慧,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是的,可是我现在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沅青“哦”了一声,忽然说道:“独孤大叔,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盛碗粥来!”他说着也不等独孤行答话,奔奔跳跳自去了。
姚齐平吸了一口烟,从鼻孔里吐出两股烟圈,笑道:“这孩子,好像挺喜欢你的!”
“他真懂事!”独孤行看着沅青,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身影。
姚齐平看着沅青,叹气道:“这孩子可怜,他娘去世得早,可是知事!比我那两个不成才的孙子强多了,老夫也喜欢他,出来时总把他带在身边。”
“那他爹呢?”
“他没有爹!”姚齐平淡淡的道,似乎不愿多说。
独孤行听了颇觉奇怪,暗想: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爹?他见姚齐平脸色晦暗,似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再多问。想不到这个沅青身世居然如此凄惨,是个孤儿,与自己同病相怜,一时心中莫名涌动。这时,沅青端了一大碗粥过来递给独孤行。独孤行一日滴米未尽,早就饿了,当下也不再客气,将粥都喝了!
姚齐平见他吃饱了,说道:“独孤公子,老夫救你之时,你已气若游丝,还发着高烧。老夫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会晕倒在哪?”
独孤行心想:若告诉他说我与官兵打斗负伤昏迷,只怕不妥。当下说道:“在下流浪江湖,不免与人有些争斗,所以不幸负伤。老伯请放心,在下绝不是歹人!”
姚齐平点头,又道:“老夫托大称你一声贤侄可否?”
独孤行拱手道:“姚老伯见笑了,小侄多亏你老搭救,否则这条命都已不在了,你想怎么叫都行!”
姚齐平道:“好!贤侄。你现在伤势未愈,什么都不要想,多休息。我这船上有吃有喝,你可放心在此养伤,有什么事就叫我们!”独孤行道声多谢,但他心中挂念闻雪,忽然想到一事,向姚齐平道:“姚老伯,你们这是去往何处?”
“老夫性喜游历,前几日为人看病去了,现在是赶回老家途中。”
独孤行道:“不知姚老伯仙乡何处?”
“老夫宁州宁县人士,此番归家路途遥远,尚需七八日行程。贤侄你要去往哪里?”
独孤行听了姚齐平这话,心下一滞,心想:我的仇人陈玉梅如今杳无音信,闻雪二女又被人带走,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姚齐平见他沉默不语,慰道:“贤侄若暂无去处,就请安心养身,与我们同路作伴也好。难得青儿这孩子如此喜欢你!”
“是啊,独孤大叔,你就留下来陪我嘛!”沅青瞪着一双眼殷切地望着独孤行。独孤行不忍拒绝,点点头。
此后,一连三日独孤行都与姚齐平、沅青爷孙两还有船夫呆在一块,中途除了到站点去买些吃的,穿的,几乎都是在船上度过,他的脸在擦了几次复肌膏以后,疤痕果然消退了许多。那姚齐平不但为人十分友善,而且医术也颇高明,在他的调养下,独孤行伤势渐复。
这一日,四人一船沿江而上到了江州地界。连日以来都是阴云天,此时天空忽然放晴,沅青吵闹着要去城里逛逛,姚齐平对他十分溺爱,当即同意了,独孤行自是一路陪同。
江州是个大城,地处大兴国中部腹地,水陆交通都十分发达,古称九省通衢,所以商业也十分繁茂。三人边走边逛,既可欣赏沿途风景,又能领略风土人情,不一会,到了永昌街,这是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姚齐平说要买些药材顺道带回去,便带着二人去了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药铺“灵安堂”。可是到了药铺却发现一咄怪事,他要买的几味解毒性药材,诸如龙舌草、苎麻皮,柴胡等全都没有了。不但这一家没有,三人连着走了好几家药铺,没有一家有卖的。
这可是怪事,三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近期城中有许多居民莫名其妙生病,这些生病的人症状上吐下泻兼发烧,有的怕冷,有的怕热,短短数日之内已经死了好几十人,全城震动。城中的大夫初步诊治这是中了某种奇毒,便开了一个解毒药方,药方中有这几样药材,可以缓解中毒人的症状。于是,为了预防、为了解毒治病,百姓们风闻而至、争相购买这类药材,导致药材一度短缺。
奇怪的是,因为没有找到这股怪毒的源头,所以一直有人染病,上至官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周而复始,以致弄成了现在的局面。官府也没辙,只得从外地调来药材,可是一来路途遥远运输费时费力,远水解不了近火,再加上新染病者层出不穷,又无对症良药,病人病情反反复复,一直无法控制。
此时日近中午,十分炎热。三人跑了半天路,十分疲累,走着走着正好路过一个凉茶摊,于是准备在此休憩片刻,喝一碗凉茶以解饥渴。那茶摊虽小,客人却多,总共四张客桌,坐满了人。卖粥的是一对年轻夫妇,相貌平凡,但十分热情好客。三人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桌位,擦了擦汉,各自坐下。
“老板,来三碗凉茶!”独孤行向老板叫了一声。那男摊主答应了一声,忙活着。女摊主走了过来帮他们收拾干净桌面,见他们有些面生便问道:“几位客官,打哪来呀?”姚齐平与独孤行尚未搭话,沅青抢着道:“婶婶,我们从宁州来的。”女摊主见沅青粗布衣裳、却长得粉妆玉琢,言语乖巧,心中极是喜爱,听了他的话吃了一惊,笑道:“哟,那感情可远了,怕不有几百里路啊。”姚齐平掏出烟杆吸了一口烟,笑道:“做生意嘛,走南闯北讨生活,不容易!”
女摊主叉着腰,叹气道:“你老说的是,这年头太不容易了!”独孤行见她面带忧色,奇道:“这位大姐,我看你这生意挺好的,何以闷闷不乐?”女摊主收了抹布,攥在腰带里,说道:“客官你不知道,就这小本生意,也就够糊口养家的。还得盼老天爷怜悯,让咱们无病无灾的,若是一不小心生个怪病,那就全完了!”
“什么怪病?”姚齐平眼神一跳。
女摊主忽然弯下腰,低声细气道:“你们不知道,最近江州城发了怪病,很多人都死了,老百姓都传这是巫毒,可官府不让说,谁传抓谁!”
男摊主这时把凉茶端了过来,给三人奉上。只见他左右看了一眼,把女摊主拉到一边,神色忽然变冷,训斥道:“你瞎说什么,小心让官府的人听见。还不回去干活!”女摊主见丈夫胆小怕事,将抹布一扔,气道:“我说说又怎么了,有本事你让他们把老娘抓去!”
众人见这夫妻两忽闹口角,也没怎么在意。这时,独孤行刚刚端起那碗凉茶,准备喝一口,突然听得“啪”的一声,旁边一个茶碗掉在了地上摔成碎片。原来邻桌一位男子喝着喝着凉茶,突然就一个嗝全吐了出来,然后爬在了桌上,将茶碗也打翻了。他全身直发抖,口吐白沫,与他同坐的几位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的变故吓得立时站了起来,惊叫不止。
另一位男子许是那昏迷男子的朋友,他惊道:“王兄,你怎么了?”他颤颤巍巍的走到昏迷男子身边,摇了摇对方的身体,对方却是一动不动。
“死人了!死人了!老板,你们的茶是不是有毒啊!”那男子惊异喊道。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被吓呆了。此时姚齐平、远青都已经喝了一口下肚,听到这话,只觉腹中一凉、心头一震。独孤行一把放下手里的那碗凉茶,转身走到邻桌,他伸出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果然呼吸全无,已然断气。
摊主夫妻也是懵了,女摊主见自己摊上死了人,吓得瑟瑟发抖抱着男摊主肩膀不放,男摊主瞪眼辩道:“你胡......胡说,我的茶怎么会有毒?”
那男子正是死者王某的朋友李三,他跳起来道:“王兄刚才还好好的,可是喝了你们的茶就这样了!如果不是你们的茶有毒,还能是什么?”他这么一说,女摊主倒忽然不怕了,她冲到李三面前反驳道:“你不要诬赖好人,说我们的茶有毒,那你也喝了,你怎么没事?还有他,他们都喝了!”她说着指了指在场的其他茶客。
李三听她这么一讲,也明白过来,一时惴惴无语、无言以对。
沅青忽然摇了摇姚齐平的手臂,道:“爷爷,你快拿针试试!”
姚齐平醒悟过来,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一盒银针,取了一根往凉茶中一试,只见银针毫无变化。
“茶没有毒!”姚齐平肯定的道。
众人松了一口气,那李三叫道:“那......那王兄是怎么回事,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姚齐平转过身,走到死者身边,先察看了一下他的死状,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是眼皮红肿,指甲发黑,鼻孔跟嘴巴内都有黑血溢出。
沅青跟在一旁细看,言道:“外公,他是中毒而死吗?”姚齐平将银针试着插入死者的脖颈,只见那银针迅速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好厉害的毒!”姚齐平将银针抽了出来,说道。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惶恐不安。那女摊主见了立时呜咽道:“天呐,这一定是巫毒!是巫毒!”姚齐平见她情绪激动,抬手示意她安静,然后对男摊主说道:“麻烦你你帮我弄一碗水过来!”男摊主答应一声,从后厨打来一碗清水。
众人不知此举何意,只见姚齐平将沾毒的毒针放到那碗水中搅拌了一下,不一会,一碗水都成了墨色,他又将那碗毒水倒入旁边草地,过了盏茶功夫,那片草居然都枯萎了。众人大惊,只觉毛骨悚然。
独孤行行走江湖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剧毒,不由问道:“姚老伯,这是什么毒?”姚齐平抬起头,又摇摇头:“这种毒,老夫从未见过,只是听人说起,南诏国那边有发生过此类病症。”
独孤行又问道:“能解吗?”
姚齐平道:“此毒十分怪异,药引为何目前无法得知,一时半会只怕还找不到解药。”那些茶客,听说没有解药,一时间战战兢兢、不敢逗留,扔下茶钱都走了。李三叫道:“喂,你们别走,我朋友怎么办?”女摊主道:“这人死了,得去报官!”她说罢要走,男摊主一把拉着她不让,说道:“人死在我们摊上,你去报官,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你是不是傻呀”。
女摊主道:“你怕什么?我们又没杀人!”两人竟争执起来,拉拉扯扯。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几声锣响,有人大喊“黑驼庄开药了!”,一连喊了几声,紧接着无数的人像疯了一般涌上街头,都朝城南方向跑去。
沅青瞪大眼睛,奇怪道:“外公,他们是怎么了?”姚齐平也看不明白,他拍了拍沅青的头,说道:“外公也不知道呀。”女摊主此时忽然插嘴道:“他们呀,这是去黑驼庄买药去!”
独孤行道:“黑驼庄?那是什么地方?”女摊主道:“您们是外地人许是不知道,这“黑驼庄”是近来开的一家药庄。最近城里闹毒瘟,听说只有他们家卖的药才能救命!哎……”她说着说着竟然叹气起来!
姚齐平觉得奇怪,问道:“既然已经有解药,你还担心什么?”
女摊主道:“先生有所不知啊,黑驼庄的药要一百两银子一副,咱小老百姓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那么多银两,要是不幸得了这怪病,就只有死路一条!”独孤行听了这话,斥道:“这是奸商,毫无良心,怎么能赚这种钱?”
女摊主摊手道:“谁说不是,可是没办法,相比钱财,性命总是更重要些吧!”姚齐平奇道:“这药庄胡乱开价,官府不管吗?”
女摊主呸了一声,说道:“官府?他们哪管这些,他们只管要钱!”
“岂有此理!”独孤行说着一抬步,箭也似的,跟着人流飞奔而去。
“独孤大叔,我也跟你去,你等等我!”沅青本就年少好动,他这几日听独孤行讲了一些江湖上的侠客行侠仗义的故事,心甚往之。此时见了独孤行要去调查药庄,一时兴奋莫名,拔腿就追,以至于连姚齐平在后面急得大喊也没听见。
独孤行跟着那些去买药的百姓一直走过了三条街,已渐到城南江边,前面有一栋两层阁楼,上面挂着一副大牌匾,写着“黑驼庄”。庄前有不少守卫,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龙,前来买药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个个神色焦急。
黑驼庄门口左首有一白袍黑衣人正在给前来买药的一个一个发领编号,只有领了编号的人才能进去买到药剂,如此按号牌拿药也不致混乱。独孤行掩在一堵砖墙后面,准备先看看情况。他刚站了一会,忽见门口骚动起来,只听那个白袍黑衣人声音说道:“对不起,老大爷。本庄不是慈善铺子,你没钱还想买药?拿我开刷呢!下一个……”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被一把推了出来,他还不死心,又奔上前去,向白袍黑衣人跪了下来到:“大人,求求你好心给副药吧!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就快不行了!”老汉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连连磕头。
白袍黑衣人盯着他,冷笑道:“想要药?就拿一百两银子来,少一分都不行!”
老汉衣衫褴褛,就同乞丐差不多了,他哪里有银子,听了黑衣人这话抓住他衣袖乞求道:“大人,老汉实在没有银子,求你发发慈悲吧!”
黑衣人满脸厌恶之色,见他赖着不走,又死抓着自己的衣袖,顿时火了,伸手一推将老汉掀到在地,大怒道:“老东西,你儿子要死了关我屁事?老子又不是观影菩萨,滚!”
独孤行实在看不下去,正想出去教训黑衣人一顿,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他回头一看,竟是沅青。
独孤行大惊,于是问道:“青儿,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沅青抓着他手臂,一脸兴奋,高兴道:“独孤叔叔,你跑得太快了!可让我找着你了。”独孤行看了看后面,却并没有发现姚齐平,脸显忧色道:“青儿,这里不安全。你还是赶紧回去找你外公吧,他人呢?”
沅青稚嫩的小脸一惊,道:“呀,我忘了,外公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独孤行道:“你呀,跑出来也不跟你外公打个招呼,他找不到你会担心的!”说着摸了摸沅青的头,转瞬又想到:他一个小孩子跑了出来,万一有什么事,可就对不住姚老伯了,我得把他带回去。念及此处,急忙拉了沅青的手刚要往回走,忽然那边又吵闹起来,原本排着队买药的百姓现在全都聚集到了黑驼庄门口,若非有那些守卫挡住,他们就要冲了进去。
“各位老乡,今日名额已经派发完了,对不住,请明日再来!”黑衣人团团作揖,说着收拾停当。
排了半天,药没买到,药行忽然说卖完了。众人哪里肯干,拉住他不让走,其中一个麻衣汉子叫道:“老板,你通融通融,我娘子病得厉害。你们行行好再多卖些药有什么打紧,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他这么一说,没有买到药的都争相附和,群情激愤。
黑衣人见众怒难犯,一时措手无策。便在此时,有人大喝一声,从门内走了出来,步若雷鸣,行起风尘。此人身高八尺,赤裸上身,体格魁梧,眼大如牛,胜似金刚怒目,实在威风凛凛。众人在他面前有如小童一般,见他走了出来,纷纷吓得跌倒,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