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过冬临,戴府内竟然让人感到冷清起来。原本以为戴老爷新纳了五姨太关兰以后,会让戴府新添几分热闹的,但戴老爷竟然被五姨太迷住了,戴老爷竟然将她安排在大姨太潘怡的西厢房里。而那五姨太关兰得了老爷的宠爱于一身后,竟然傲娇起来,一双俏眼瞧也不瞧二姨太秦氏,三姨太张美和四姨太宋卿骆露,对于陪房丫头海藻也是趁老爷不在的时候,打骂声不绝于耳,说是银耳羹里怎么不放桂圆,又说鱼翅羹里有腥味儿,都要丫头海藻去后厨重做才罢。
自打四姨太宋卿骆露准备赴朝任职之时,府里的帐目出入都是秦婆子总管记帐,并且由芳儿丫头批准方才放出银子的,五姨太关兰知道以后,大为不满,她对海藻大声嚷嚷道:“那芳儿丫头就一下人,府里所支竟然由她说了算,这成什么规矩的?这府里不还有二太太三太太的吗?这样下去是绝对不允许的!”又问:“这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得知是四姨太宋卿骆露替了大太太潘怡的主不久就开始的,关兰就决心要把这个规矩给扳正过来。她对前来问安的芳儿丫头指责道:“芳儿丫头,往日我不晓得就算了,但这一次开始,所有银两的出入查帐,批阅放行,都得我看过批过,方才施行!如你忘了,就干脆由我五姨太作主,将你许出府外的人家去吧!”
这芳儿丫头也是嘴上应承,回头去给四姨太宋卿骆露讲了。四姨太宋卿骆露有点生气了,道:“那五姨太关兰看上去模样似我,竟然在性情上与我差别太大!你先也不要作声,过几日我去她西屋院子跟她认个姐妹,反正在我赴朝离府之前,将管监一事给摆平了,那五姨太关兰刚进戴府,并不曾问过我什么,如她实在有些阻碍,你先来我这里支批银两花销,让她觉得责任在我,她也就拿捏不到你的什么差错了。”四姨太宋卿骆露望了望窗外那厢西房的小院子说道。
正在这时,五姨太的丫头海藻急急地过来,对芳儿丫头说道:“你快快过来,五太太今儿很想吃些面条,还要今年刚摘的菊花茶,十年以上的人参,与桂花味的蛋糕。让你去后厨唤人做好端来。”说完,又匆匆离去,当着四姨太宋卿骆露的面儿,也没有抬起正眼看上一眼,当然更不用说请安了。
“看来这五房姨太的行止,竟然让她的丫头也学着了!”四姨太宋卿骆露无奈地对芳儿丫头笑笑说道。
芳儿丫头听了,也不作声,静静地伺着四姨太宋卿骆露吃完早膳后,收拾好就唤来葱儿拿去后厨去了。她又端来一碗茱莉花茶,让四姨太宋卿骆露盥漱了,又静静地在钢琴前面,听着四姨太宋卿骆露弹起的曲子来。
秋冬更替界难分,
菊梅各捎春分情……
刚弹到这里,那东屋布帘一掀,海藻丫头又来来,她唤芳儿丫头道:“芳儿,五太太唤你去她屋里,说府里有好几件事要问问她哩。”
四姨太宋卿骆露停下手指道:“海丫头,你主子既然叫你来问芳儿,你就说她正在陪我弹琴呢,这琴弹好一曲后,我即刻叫她过去。这府里上下的管事由我作主,这不,我还没出府呢,你回五太太说,她以后若有事找我,或者找芳儿丫头有事的话,先去三太太张美那里,然后再去二太太秦氏那里,若她们都不在屋里,这才轮得到我这里。你如果没有听仔细,回话错了,小心我赶你出府,随便许个人家将你卖了,就跟你屋里五姨太当初被人卖了是一样样的!”四姨太宋卿骆露终于发了火,她要让海藻捎话,让刚入府的五姨太关兰听出来,这府里当家的仍然还是她四姨太宋卿骆露。就算她走了不在戴府,也还轮不上五姨太作主的,还有二姨太秦氏三姨太张美呢。
果然,戴府又安静了几天,四姨太宋卿骆露依然要等赴朝之日到了,这才去上任。
“你说说,我离开戴府以后,这总监事是交给二姨太秦氏好呢,还是三姨太张美好呢?反正我不会把这府监交给五姨太关兰的。”四姨太宋卿骆露在芳儿丫头替她梳理发鬓的时候,轻声问道。
“太太且勿操心这些,太太只管进宫就是了,那五姨太要做总监,就让她做一阵好了,或许她做过几日以后,除了开销完府里的进项外,说不定她当家才知难处,到时她才知道这监事的难处了。”芳儿丫头轻轻一笑,说道。
“芳儿丫头,你这一段时间替我管事,将戴府上下管得十分妥贴,比起大太太潘怡在时,不知道强了多少,就光是截流一项,每月就储备了好几千两银子,这府里上下几百号人就全都宾服于你,除你之外,我还真的挑不出第二个人选来了。”四姨太宋卿骆露说道。
“太太又夸赞芳儿了。”芳儿丫头转身放下梳子轻声说道。
“今天我们上山去游玩一下!这屋里呆久了,也挺闷的。”主仆两人说着,就出了院子门,去后山上踏青去了。
那五姨太关兰见几番不得逞志,却总听见东屋里传出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其实她在怡红院里也是学过琴棋书画的,只是从未听过这样的琴声,她想过来看看,却又不好意思放下截老爷给她的恩宠架子,只是整天隔着西屋的窗棂,朝向这边张望。那海藻丫头知道太太的意思,每每见到五姨太关兰痴迷般倾听那边,也轻轻问:“既然太太喜欢那琴声,何不过去瞧瞧去?”她的话音没落尽,就听“啪”一声,她的脸上被挨了一记耳光。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那边了的?”关兰羞愤地反问她道。
海藻自知说错了话,只好捂住火辣辣的脸,就再也不敢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