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安是周国第一神将，而周国子民更认为他是天下第一神将。
而李引城，一直被放在第二位。
其实两人未必相差多远，而是所属职责不同。
李引城驻守辽东，目的是不让周围部落进犯周国边境，偶尔才会主动进攻一些过于强大的部落。
而秦武安则是一直为周国四处征战，开疆拓土。
世人往往会歌颂那位主动进攻的将军的丰功伟绩，却忽视了那位守卫国土的将军的鞠躬尽力。
朝廷和周皇是明白人，所以李引城所获的赏赐只比秦武安低下一级，却已经使很多人望其项背了。
没人喜欢屈居人下，尤其是李引城这样的心高气傲之人。
即使世人愚钝，他也不愿自己一直被称为第二。
他很想和秦武安比一次，分出谁的军队是大周第一军队，谁才是大周最厉害的将领。
当他接到陛下的密函时，双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然而秦武安终究没反。
他默默地承受了所有人的指责，一个人背起了所有的罪孽。
因为仁慈与不忍。
这两个词放在一个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的将领身上，有些不当。
秦武安从不对敌人仁慈，为国征战从未有怨言，是因为他把仁慈和博爱全给了周国子民。
若是他在皇城下反，那整个金陵就会变成地狱。
那些灾民，动摇了陛下的统治，动摇了周国的安宁，再不忍，他也要狠下心来动手。
即使他会被万人唾弃，被后世辱骂。
此事之后，秦武安再不可能掌握兵权了。
所以李松儒才会说，大周以后只有一位神将了。
李引城脸上没有喜悦，当他入京听说秦军屠杀百姓后，他就知道秦武安不可能反了。
人在绝境之中容易被逼急，但绝境之后还是绝境，便会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呵，我不过是拾人牙慧。”李引城自嘲道。
“父亲，秦武安已经倒台，辽东军就在城外，我们等上几日，等秦军被重新编制打散，就可以直取皇城……”
“蠢货！”李引城一声暴喝打断了李松儒。
李松儒立马闭嘴，低首站在一旁。
“你以为将皇上杀了，占领皇宫，就能夺得天下了？”李引城冷眼看着李松儒，“若是天下这么容易夺得，当年成祖皇帝为何不直接培养杀手，而是征战了整整三年？”
“孩儿愚钝，还请父亲明示。”李松儒行礼道。
“争夺天下，要让天下人归心；而让天下人归心，就要先让天下士子归心，不然即使靠着武力夺得天下，也总会有人跳出造反。”李引城说道，“真不知道你这几年在国子监读的是什么书。”
李松儒脸色有些尴尬，不是您让我这些年当个纨绔吗？
李引城仿佛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说道：“我是让你在京城摆出胸无大志，桀骜不驯的样子，但也没让你不学无术，我交代你想办法成为李荣复的弟子，你好像没有做到吧？”
“父亲恕罪，孩儿确实没有做到。”李松儒说道，“不过李大人收的那位唐周烨，孩儿已经在和他接触了。”
“接触的结果如何？他的身世是否为真？”李引城问道。
“孩儿还没查到。”李松儒回道。
“那就是说你在金陵一件事都没办成？”李引城微微挑眉道。
“那个……云梦公主已经和孩儿私定终身了。”
“勾搭女人倒是好本事，我现在都有点后悔太早让你参与进来。”李引城冷声道，“唐周烨的画像，给我看看。”
李松儒立马从怀中拿出画轴。
李引城展开画后，沉默不语。
和刘进忠一样的沉默。
“父亲，有什么问题吗？”李松儒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很像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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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刘进忠会派御马监领兵，清除灾民，或是厂卫直接联手镇压灾民，却没想到陛下出了这么一招。”李荣复叹道，“接下来朝廷只要发放粮食，再尽力安抚，禹州灾情就这样过去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禹州灾情一事处处透露着蹊跷，陛下所有的不作为，都是为了对付秦武安。
“皇上可以安排一位皇子去监管赈灾一事，这位皇子若再聪明一些，上书为禹州百姓说话，便可笼络人心。”唐周烨说道，“武安将军北征突厥之前，就有致仕之意，而陛下为了让他退的干净，竟然拿万千百姓的性命当筹码。”
他的眼中并无怒火，也不感到意外，他很了解周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位派遣的皇子，应该就是福王了。”李荣复说道，“陛下一直想立福王为太子，但朝中全是反对之声，若是让福王多了这样一份功绩，想必他位进东宫容易很多。”
“说起福王，我先前和老师说过……”唐周烨简单地对李荣复讲了一遍今日之事，也将自己对李松儒的怀疑说了出来。
“你的怀疑有道理，我会去查的。”李荣复说道。
“还有一件事，福王的那份圣旨……应该是假的。”唐周烨说道。
“假的？”李荣复皱眉道。
“应该是福王自己伪造的。”唐周烨说道，“想起来当年，我家一个月最多能接到十道圣旨。”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这些画面中都是他的父亲跪在地上，一名宦官站在他面前宣旨。
那一道道圣旨，正是将他父亲逼上绝路的诱因。
老人从刚才一直没有开口。
他在沉思着什么。
“师兄，我们如今该怎么做？”李荣复打断了老人的沉思。
“如今任何以禹州为题的功绩，最后都会变成针对秦武安，那样毫无意义。”老人说道。
“所以我们停手？”李荣复问道。
“不，我们先别拿厂卫开刀，换个目标。”
“换个目标？”
“秦武安引退，军权旁落，陛下必会选出能接替他的人。”
“师兄希望谁被选上？”
“七皇子和李松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