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引城掌握辽东，麾下更是大周最精锐的部队，让他的儿子再掌兵权，大周不就成了他李家的？”李荣复说道，“而如今太子未定，先前襄王战死沙场，陛下痛心不已，他应该不会再让任何一个皇子掌兵了。”
“事在人为。”老人说道，“七皇子怀王殿下，在我这里学的便是排兵布阵的本事，而他在漠北那几年，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见证过不少战役，陛下忌惮外臣掌兵，所以很可能会选择一位皇子带兵，怀王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要陛下能够想到怀王殿下，就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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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会试的有近万名的考生，只有十八个主考官，没日没夜的批改，要一个月后才能发榜。
而就在会试结束的第二天，怀王上门来找唐周烨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见了唐周烨招呼都没打直接坐了下来。
“早朝刚刚结束，殿下便是这幅神情，恐怕有人在早朝的时候让殿下难堪了？”唐周烨起身给怀王倒了杯茶，说道。
“还不是朝中那帮言官！”怀王接过茶，有些愤愤道，“我刚回金陵那天太过疲惫，第二天上朝晚了一些，总共就晚了半盏茶的时间，父皇都没说我什么，然而今天兵部给事中王朝南就上书参我，说我目无祖制，不敬父皇，要父皇重处我；他话一出，其余六科给事中竟然纷纷附和。”
“殿下别动气，”唐周烨安抚道，“言官的职责就是上书弹劾，他们弹劾的理由千奇百怪，我记得先皇在位时，有一位言官觉得当时的兵部尚书样貌不好看，连上三封奏疏弹劾他的相貌，说他有失朝廷脸面，要他辞官，最后先皇震怒，直接免了那名言官的官职。”
“所以这帮言官都吃饱了撑的。”怀王依然耿耿于怀，“今日在朝堂上，我被参的根本下不来台，一想开口反驳，立马有人拦住话头，继续参我，父皇无奈，只能罚了我闭门思过三日，此事才算了结。”
“言官参您，很正常，朝中哪位大臣没有被参过十几本？但一月之前的事情，今日才拿来说，还是言官们抱团弹劾的，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怀王收敛了情绪，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找你。”
“如今燕王、福王和您都有可能当上太子，所以这次攻击可能是他们二者之一发动的攻击。”唐周烨说道。
“可这番攻击有什么作用？父皇又不可能真的重罚我。”
“对殿下来说，此次攻击无关痛痒；但对他们来说，却能看出很多东西。”唐周烨说道，“比如兵部给事中参您的时候，有哪些人为您辩护，那么这些官员很可能是您在朝中的羽翼，或是想投靠您的人，他们便可盯紧这些人；同样，您莫名遇上这样的事情，肯定要找人商议，他们也可盯着您喊了哪些人进入府中，或是去拜访了哪些人；虽然这么些年殿下都表露出不愿争夺皇位的态度，但皇位实在太过诱人，谁能保证殿下没在暗中进行着什么？”
怀王舔了舔嘴唇，说道：“那我今日来国子监，岂不是被他们完全知晓了？”
“他们可能认为，您是来找师叔商量的。”唐周烨说道，“毕竟我现在是个名满京城的绣花枕头，谁也不会认为您是来找我的。”
“但将来你入朝为官，身份又是李大人的侄子，自然把你看成李大人一脉，不也是我的羽翼？”怀王说道。
“无妨，我本来也没想隐藏自己。”唐周烨盯着茶飘出的雾气，“不然也不会去参加会试了。”
“暴露你自己和暴露为我的党羽可不同，此次还把李大人牵扯进来了。”怀王说道。
“即使福王和燕王知晓您今日来了国子监，也无法确定师叔真的倒向了您，因为您今日来也可能是来招揽师叔的；而即使他们能确定，也不会太在意，师叔当上国子监祭酒不过一年，在朝中基本没有势力，无党无派，虽说手下有几个能打探消息的人，但对那两位皇子来说如同蝼蚁；而我，连蝼蚁都不如。”唐周烨缓缓道。
怀王微微一笑，这其中弯弯绕绕并不复杂，不过他今日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难免有些糊涂。
这便是幕僚的作用，在君主思绪紊乱的时候，为君主理清情况，并提供合适的建议。
随后两人聊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武安将军为国尽忠，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怀王叹息道，“父皇这样做，太寒将士们的心了。”
“殿下不必过早感叹，恐怕武安将军的麻烦还没结束。”唐周烨说道。
“你是说，那十万战俘？”怀王说道。
“对，屠杀禹州灾民震惊朝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件事上，却忘了还有十万北突厥人被活埋在皇城之外。”唐周烨说道，“如今禹州事端已平，很快坑杀战俘的事情就要被提起了。”
“这些人为什么追着武安将军不放？”怀王皱起了眉头。
“武安将军今年刚过四十，被授正一品的左都督，又封国公，其将军名号、国公名和赐名都为武安，大周开国以来何人有这样的殊荣？”唐周烨说道。
“他们嫉妒武安将军？”怀王依然紧锁着眉头，“这一切都是将军马上拼搏得来，那些文官可有运筹帷幄的本事？可有上阵杀敌的胆魄？见到武安将军更应自愧不如，还敢心生妒忌？”
怀王从小和兵书打交道，在漠北也多和武将亲近，如今刚回金陵就被文官弹劾，自然言语中会贬低文官。
“殿下，人总是会嫉妒活得比自己更好的人，而优秀本就是让人嫉妒的品质，”唐周烨说道，“文官也不都是嫉贤妒能之辈，还请殿下放下成见，将来事成之后，殿下还要靠他们治国。”
怀王冷笑一声，没有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