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台上
“这个就是罪人吗…?”桀王不像往日般随意,半天试探的问道。
“是的,此人名为木塔尔,本是我赤猊国近段时间升拔而上的大将军,当然了他也矜矜业业,的确是对我国有所贡献,但是…”赤王说到一半,停顿下来,他眼里沉淀了的目光,有闪过莫名的血腥,他继续说“此人在炽火之诞期间,过往复杂多疑的背影被揭露,且他解释证据不充分,为了我国利益为上,本王自然数不能就此轻易放过。”
“赤王真当如此轻易评价,不继续做详细调查分析,而今日边想草草的,在我们面前把这个人判以死刑…是吗?”忽而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刚没出声的陵王抬眼,带着质疑压迫的目光投向赤王,语气却依旧平淡镇静。
祭祀台上的各位国主均一言不发,也纷纷望向赤王,显然,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这赤王想要此草草了事的目的,个中复杂,埋有伏笔。
“陵王这话说的,是在怀疑本王的决判的草率…?”赤王眼里浮现出怒火,脸上还是不露痕迹的奸诈沉着。
“第一,本王要声明自然是不过干涉赤猊国的刑事决定,毕竟是本王只是被邀请的宾客而已。第二呢,就像赤王先前说的,要特意把这个人留到大家的面前才做判决,那本王当然就理解为,赤王话语里是想要让我们自由做出自己的评论,来协助赤王您更公平公正来判断不是吗?不然,本王是完全不介意您私下处理,可您能否先解释下为何大费周章带这个人上来祭祀台?本王觉得,大家身为一国之主,又是被邀请来的宾客,自然也有权利了解下吧?大家觉得呢?”陵王一字一句,清晰明了,既把自己的立场澄清,又结合各位国主的力量,还有道破了国主们的好奇,无形中逼迫赤王说出目的。
“正如陵王所言,这也是本王的好奇,赤王不打算做下解释吗,嗯……?”骞王压低了声线,手拍了拍桌面,目光严肃。
“本王也是很好奇,赤王遮遮掩掩没有必要,说无妨嘛。”桀王随后说,来了兴趣。
“那么赤王,您打算做何回答?容本王说一句,便是换作是我国内穷凶极恶的罪人的审判,本王也定会做足了调查评判的准备,才会严谨对待,死刑也好,其他的也罢,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没有充足证据之下,草率了事,也是国主的不对啊。”铜王大胆无畏直接挑破赤王的草率,声音洪亮有力。
赤王迟疑了半响,面容略微僵硬,不发一言,自然是被各位国主们言语的压迫还有质疑,再次迟疑自己的决定。
处死一个木塔尔谈何容易,一条明显的人命关天,身为一国之主的公正严明被质疑,各位国主们道德的谴责,还有祭祀台下数个民众的目光注视,还有日后对于赤猊国的管理发展,还有各国因为自己草率了事而将会对自己改变的看法,都是无形的麻绳,牢固的牵绊住自己。
“大王,各位国主说的有理……”机敏谨慎的随从对着赤王说耳边话,想要阻止草率而会被诟病作风的赤王。
祭祀台上站在边缘的老八,紧紧皱着眉,咬着下唇瓣,眼里浓郁的墨色开始起伏翻涌,紧紧捕捉国主们话语,动作,神态,一举一动。
“定不会,让赤王草率判决。”他暗暗对自己说。
祭祀台下的若干群众目光也纷纷注视着赤王即将最初的一举一动,凭着眼里捕捉到的国主们说话的嘴形,来判断他们说出的是什么,因为毕竟台下和台上是有一段距离的,不能清晰听到。
“呵呵。”陵王看着陷入迟疑焦虑的赤王,明白到自己道出的道德质疑,起到作用了。他脑海中闪过昨夜老六匆匆来找自己的画面。
………………………
“做为帮助陵王拉穆王下马的酬劳,苏琅希望,陵王能帮助我,救回可能会被赤王草率判决死刑的我的友人…”老六声音冰冷,言语一分恳切却七分坚定。
“哦?不妨说说看,阁下想要本王如何帮忙?”陵王大方回答。
“苏琅想请陵王帮我步下一个局,一个道德观舆论的局面。”老六回答。
“道德舆论…嗯,具体来说?”陵王来了兴趣,问。
“首先,依照赤王的残忍狐疑的性格,我的友人身份败露后,自然不能逃过他的死刑,可是,他不会独自了断我的友人。”老六淡淡回答。
“阁下为何如此笃定,赤王大可以先把你的友人施加各种刑罚,私自了决那个人,这很正常。”陵王不解,目光带有疑虑。
“正是因为道德舆论,我的友人当上将军以来,对属下爱护有加,兢兢业业,也有奉献和显赫的功绩,像这样的人,却因为道不清理不明的突发事件而被怀疑身份还有对赤猊国的忠诚,且根本找不到充足明确的证据,就算给赤王先私自下死刑,那么消息便很快流传到赤猊国群众的耳边,一开始效忠于赤王的将士们,会开始怀疑,害怕,惊慌赤王做事鲁莽草率的作风,还有以此推断,若是自己有一天也得罪了赤王,或是被陷害而犯下了过错,赤王会不会也会不加详细调查,而就此草芥人命?”老六回答。
“原来如此…道德舆论的确是枚妙棋,可阁下可否想到,这也会是一枚凶险的棋呢?毕竟事情的发展是不会百分百按照你的推论,总是变幻莫测。其实我可以帮你,用道德的舆论,无形中争取其他国主的力量,来牵绊住赤王的决定,本王的意思是,假如真的,赤王将会在炽火之诞的最后一日,也就是明日,准备对阁下的友人做出审判的话。本王会尽力一试,作为你帮助本王的报答。”陵王公平严明分析,也说出自己的意思,但不保证事情的成功。
“哦对了,本王好奇,若是赤王执拗的,当真就此处决了你的友人了呢?你当如何打算……?”陵王忍不住问。
“那既然天意弄人的话,那苏琅便和一同前来的林槐将军,还有埋伏在赤猊国外所有的将士,在赤火之诞的最后一日……大开杀戒,刺杀赤王,即使血溅当场,不论后路,放弃未来…我也会救下那个人。”老六轻易不安说出了残忍决绝的话语,和他温雅平和的模样,天差地别。
陵王大为震惊,半天没有任何话语来回答。
“你确定,要冒这个风险……?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你们的人势单力薄,这里是北荒大陆,就算你们大开杀戒,本王自然有办法全身而退,而赤王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但是……你真的会把命都搭进去……”陵王声音略为颤抖,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当初那个谨慎周密的和来到犀陵国,来和他谈判合作的老六,做出这个并不甚理智,甚至是有点疯狂的决定,这让他有恍惚和不确定,但更多的是诧异惊讶……这个人,当真会为了救回他的友人,甘愿把性命都搭进去?
“为了她,便是那我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搭进去……又如何?”老六千言万语的执念,只是轻轻化作这一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