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彪举刀抓住了血手失神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天空中一道仿佛充斥整片天空的苍白之雷照亮了天际。
雷光闪过,重刀落下,血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是硬生生的偏转了身子,右手亦下意识的抬起短刃想要阻拦一二。
轰鸣雷声在两人耳边响起,仓促抬起的短刃没能挡住重刀的蓄势之威。
刘彪的重刀从血手左肩一直划到了右边大腿。
血手一声闷哼,看着自身翻开的血肉,血流不止的他却没有慌乱,反而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动作亦越来越快。
刘彪一刀劈出,就不再有出第二刀的机会。
刘彪看着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跳动,却不敢再出刀,因为他此刻没有自信能捕捉到血手的方位。
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手施展轻功导致伤口的血液飙到了自己脸上。
这个时候刘彪反而静下心来,握着刀再次蓄势。
可经验老道的血手怎么可能再让刘彪如愿,被低自己一个层次的人伤到可以算是对方天大的荣幸了,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
血手对战斗节奏的把握对刘彪而言简直是天克之敌。
刘彪一入蓄势状态,就被血手那柄短刃在身上或割或刺,留下骇人的伤口。
血手像一个天生的刺客,刘彪则像一个笨重的刀盾手,被刺客一块一块的撕咬着身上的血肉。
这么下去不行,刘彪想到,与其被钝刀子割肉,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裂空”
刘彪心里暗念,朝着自己猜测的地方劈去。
不出意料,空了,刘彪却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继而又是一刀。
“裂空”
又空了,刘彪依旧不为之动容,动作猛地变得大开大阖。
“裂空”
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刘彪心里暗自想到,“逮住你了”
不过血手竟然抬手将刘彪的重刀给挡住了。
甚至刘彪有种错觉,对方是故意让自己捕捉到方位的,就是为了这一刻挡住自己的这一刀。
血手如同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一般,恶意的戏耍着刘彪。
两人过招不少,却也只用时那么一会,李同也持着刀冲了过来。
李同虽然功夫不错,但那也只是对寻常人而言,面对血手这种,就真的只是提鞋的份。
感觉到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敢过来打扰自己的兴致。
血手皱了皱眉头,低声念叨“不知死活。”
“李叔别过来”刘彪大喊。
可李同怎么可能不过去。
察觉到血手注意力的转移,刘彪来不及再多言,只是拼命的想留下血手。
心中大喊着,李叔,走啊!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作为被抛弃的棋子,尽管他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在此刻给刺激到了。
镖局新人老人,大半都倒在了脚下的血水中,分给他们的黄金再也用不上了。
李叔虽然从来不说,甚至嘴上一直都是表示尊敬的叫着刘镖头,但刘彪知道尚未娶妻,无子无女的李叔完全是把自己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的。
他能看开自己的生死,能接受镖局兄弟们无辜受难,因为走上这一条路,本就是用性命在赌博而已,出发前也给足了安家费。
唯独不能容忍李叔死在这里。
本来刘彪以为这次是背后之人要重用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只是一枚舍弃的棋子。
想不明白,同样,在武艺上自己已经超越了当初的父亲,走出了自己的路,可这血手同样更进一头,如今已是凶榜第七十九的高手。
不甘,不忿,将刘彪内心淤积的情绪彻底引爆。
在李同被血手的短刃穿透后背之时,血手却没有一如既往的顺手结果其人性命,而是抽出短刃,不管倒下之人苟延残喘,看向了刘彪。
“感气境,有趣,着实有趣。”
因为血手自己也是感气境,正是停留在感气境多年,难得寸进,所以才会投靠一方势力,以获得突破。
刘彪原本因为接连施展秘技“裂空”,身体透支巨大。
但此刻他感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微弱的凉气顺着经脉在流动。
自身临近崩溃的身体随着这流动的凉气得到了滋润。
不过刘彪没有再多做探究,随着李同的倒下,刘彪持刀的手越攥越紧。
血手冷哼,“自行感气,又有何用!”
血手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速度飞快的同时却又是那么的寂寥无声,此刻血手已经没了此前戏弄猎物的想法,此刻的他只有杀意,无数次屠人家族积累起来的冰冷杀意。
刘彪此刻不再像之前那样关注血手的身影,因为那只不过是残影罢了,他注视着水面,无数雨点打在上面,时时刻刻泛起无数涟漪。
但终究是有不同的,刘彪此刻有一种直觉,血手已经被其锁定身形。
踏前斩,他想起父亲教自己以及自己教张充时的感觉,他有了不同的感悟,或许自己太在意自己走出的那条路了。
不,也或许是不太彻底。
“踏前?裂空,给我死!”
刘彪爆吼,主动向前踏出一步,原本需要时间来积蓄的势,在这一步踏出落地的那一刻已然完成。
那爆吼声仿佛虎啸,向整片丛林宣示着自己丛林霸主的绝对威势。
两人擦身而过,刘彪撑不住跪倒在地,这一击将体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气消耗殆尽,整个人也再无丝毫力气。
全凭心中一口气,用双手撑着刀锋流着血的重刀,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一道无比平静的柔和声音传来,“哈,临阵突破,自行感气,自悟秘技,哈哈,真是有趣,不知姓韦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只是可惜了,小丽……”
还不等说完,血手迎面倒在血水中,胸前那道原本入肉不深的伤口,此时几乎要将其分为两截。
听到声音,刘彪也倒进水里,费劲力气将自己翻了个身,刘彪望着仍在下着大雨的阴暗天空,不知不觉中泪水止不住的流,和雨水一齐滑落,再也分不清楚。
刘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是身为棋子的无可奈何;是妻儿命运的担忧;是大仇得报后的畅快。
这个三十好几的大汉,在一瞬间哭的像一个孩子。
刘彪转头看见一个人影,却是他以为已经死了的李叔。
“咳,刘镖头,你继续,不过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咱们两的伤势都不轻,要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再说。”
不一会两道身影在雨中相互搀扶着远去。
而这个时候,有人一直在看着这一切。
“大人,要不要属下跟上去。”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若运气好到了江湖茶馆保得一命,那放过他们又何妨!到时自会有人处理。”
“至于这批黄条,一条也不能流出去,下令幽冥卫各队出动,追回所有金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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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北方的一座小镇,樊漓跟前有一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女孩。
“小丫头怎么样,跟着我走吧!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是一个孤儿。我以后可是要当女大将军的,你就是我的亲卫了,怎么样?”
樊漓用着简单而直接方法诱惑道。
这个女孩是她路过这个小镇时发现的,虽然说武功比她差十万八千里,但勉勉强强也算不错了。
在得知女孩是个孤儿,至于下一句,疑似有一个常年不在家的哥哥,则被樊漓选择性的忘记。之后,樊漓就缠着要女孩做她的亲卫,以后一定会威震天下,名留青史之类的云云。
不过女孩拒绝的很简单,她要等她哥哥回家,她哥哥可是个大高手,足以保护好他,也不需要青史留名,安安静静,做个凡人。
樊漓走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失望,本将军第一次招贤纳士竟然还失败了,挫败。
不过她还是说道,“那好吧!小丽,我把这块令牌给你,以后要是想通了记得来北都找我哦!”
女孩微笑着和樊漓道别,她不会去的,她心中想到。
半年后,凶榜更新,自有新面孔和老面孔。
“哥哥呢!怎么可能不在上面,是不是搞错了,一定是江湖茶馆这份排名错了,是的,是这样的!”
说着说着,女孩眼中泪水不断落下,桌上翻开的册子上,第七十九名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裂空”。
几天后,女孩离开了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