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彪走后,陈有良再也没敢来这关南酒肆欺压张家人。
他陈有良可以说是一个滚刀肉,出入衙门大牢更是家常便饭。
可当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彻底怕了,脖子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这些日子夜里也时常惊醒。
倒是张充这几日便过的十分规律充实。
考前的紧张氛围他倒是一点也无。
在他看来,不过是考一个秀才罢了。
他的目标不仅如此,还有很长很远的一段路。
一声公鸡打鸣,像是一个信号,随后便是响透半个城的公鸡报晓。
“老头子鸡叫了,该起床了。”
“我去做早饭,你去买菜。”
张充娘走到酒肆大堂,看见张充正提着水桶,手里拿着一块破烂却不油腻的抹布。
“充儿,娘不是和你说了吗!这些事不用你做,还不把东西放下,你现在好好读书就够了。”
“娘,不碍事,孩儿早起无事,做做家事也是应该。”
酒肆前堂不大,但也有十来张桌子,几十条长板凳。
此时被摆的整整齐齐,若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必会觉得极为顺眼。
连桌面上也是干干净净,毫无污渍,只是偶有一些缺口、凹凸。
“娘,您这是出门买菜吗?正好我将桌子已经擦完了,和您一起去吧!”
张充将水桶和抹布放好之后说道。
“不必,娘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充儿你就回房好好念书就是,其他的事你都不用理会。”
“娘,您放心,这不还有几日才考嘛!再说书中内容孩儿早已烂熟于心。”
走在菜市,张充帮着提东西,不一会双手的菜篮子就装的满满当当了。
“张充娘又来了啊!来来来,这根大白菜给你。”
“老王啊!你看人家儿子多孝顺,看看你家儿子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
“嘿,要是我家儿子有张家小子的一半,老子就算折损十年寿命也愿意啊!”
“哎,我上次和张家嫂子唠嗑,听说张家小子这次肯定考的上秀才,以前教他的学堂先生说他是状元之才呢!”
“哦,真的吗?那可真是了不得呢!”
“那岂不是传说中的文曲星了,那还得了。”
“这还有假,我可是亲眼看见张家小子从樊府出来过。”
……
随着人群越说越离谱,张充本人涨红了脸,这说的都是,都是什么啊!
不过他娘虽不说,但心里可高兴了,笑着和菜贩们打着招呼,不时扯几句。
生而在世,她这样的女人家可不就是前半生希望嫁个好夫家,后半生希望子女孝顺有出息吗?
自己家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了。
“充儿,吃饭了。”
“好的,娘,马上就过来。”
张充合上书,将笔摆好,至于一旁的草稿纸也单独放在一边。
上面写的是看书时疑问以及感想感悟,这是等会要整理誊录的。
一家三口坐在桌上,这个时间基本还没什么人来,但过一会人就慢慢多起来,所以张充家吃饭都比较早。
桌上是标准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一道清汤,每道菜都有不少菜汤。
因为张充吃饭喜欢用菜汤拌饭,嗯,吃起来更香。
看着张充埋头扒饭,张充爹娘对视一眼。
这儿子饭量最近猛增啊!
不过两口子倒也不太放在心上,毕竟老人说得好,能吃是福。
吃了足足五大碗饭的张充又接着喝了三碗汤,这才感觉肚子踏实了不少。
说来也奇怪,本来自己一碗就够,两碗顶天,这些日子饭量倒是越来越大。
好在家里倒也还负担的起,要是寻常人家自己这么吃下去怕不是要赶出门去了。
张充心里想着。
不过也多亏刘彪老哥,不然那青皮陈有良时不时来自己家敲诈,真是不知道家里还能撑多久。
那可真是操劳辛苦,到头却是白费功夫。
想着想着,张充又想到朝廷委任到这关山城的两任父母官。
除来时离去两场戏,其余时候从未见过其人有所作为。
不过也是,关山作为南北枢纽,来往商旅无数,大大小小的税不胜枚举,这些个父母官躺在上面也有政绩,要不了几年就会调入都城。
混资历罢了,于民无用。
至于其他路径,官府层层设卡,沿途处处贼匪,让人无奈。
张充想着,自嘲的笑了笑,草民一个,想什么国事。
收拾收拾碗筷。
这时酒肆来了一座客人,张充爹娘则早就上去招呼了。
路过时只听这桌一个汉子拍着桌子一脸神秘的说道,“我和你们说一个秘密,可千万别传了出去。”
“得了吧!哥几个还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嘴闲不住,一点小事,整天震惊震惊的,还轮的到我们来传?”
“我呸,老子说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这是我小舅子的二姑的邻居亲口和我说的,他可是在府衙里当差,那还能有假?”
“哈哈,怕不是你一直缠着人家,人家烦你不过,又得给几分面子,随口敷衍你的吧!”
“胡,胡说,想不想听?不想听算了。”
“听,听,听,别生气。”
“你们知道吗?咱们幽朝在北方打了一场大战,只是可惜……”
“嘿,你这家伙还买起关子来了,快说。”
“可惜输了,听说是在一个叫纪新的地方,啧啧,咱们二十万人打五万人,结果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靠,这四个人打一个都打不过,都是一群吃干饭的!”
“就是,年年都要交新税,说是维护北边兵备,这他娘的,肯定被贪官贪墨了。”
“这算什么,还有更猛的呢!说是北边顶不住,皇上准备南巡呢!”
“呸,这不就是逃吗?”
“就是,想高祖时期,兵威压四方,现在竟然被一群草原蛮夷撵着跑。”
一桌人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从战事不利,说到朝廷奸臣,最后又回到现在生意不好做之类的。
张充听了会,就走了,回到屋里提笔写下“北疆”二字。
随即又抹掉,叹了口气。
夜里,张充一如既往的挑灯夜战,他的住处是院子里最后一间屋子,也是为了不让他受到干扰,安心读书。
夜深人静,张充合上书准备睡觉,突然听到院里有人翻进来的声音。
进贼了?张充想到,拿起一根木棍,走了出去。
月夜无光,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张充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在院子里摸索着,他躲进暗处,准备在来人过来时给他一记闷棍。
“嘿呀”张充举起木棍准备让这深夜小贼头破血流。
“张小兄弟别动手,是我李同。”
半空中的木棍硬生生的停滞了下来,李同他当然知道,是刘彪镖局里一位颇受刘彪尊敬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