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栩之事件让柳如风醒悟,不能将未来寄托在某些个人的身上。他柳如风最终也将老去和死去,而点苍派的发展断然不能因为个人而受到不可承受的影响。趁公开传授“点苍十八剑”的契机,柳如风逐渐将自己的角色从“武功第一”到“思想领袖”转变,他弱化自己武功上的造诣,却不停地在点苍派内部布道。他鼓励点苍派所有弟子积极思考,不停优化点苍派的武功,将点苍派的主派和分派的架构打造成为发现和培养人才的体系,鼓励年青弟子勇于站出来,积极投身主派和分派的各项事务,在实际的事务中不断地磨砺和提高自己。
基于点苍派长远的发展,柳如风重塑了点苍派的信条,称之为“侠义为本,精益求精”。“侠义之道”是点苍派需要一直恪守的正道,也是点苍派一切行为的道德准绳。“精益求精”是点苍派对于自身能力的不懈追求,无论是对武功,还是对各个不同的业务,都要展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态度,力求精进。柳如风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在任何一个场合都倡导这样的信条,力推这样的信条深入每一个弟子的内心。
柳如风还和董长老一起检查了点苍派的派规,并进行了必要的调整,除了原有派规里面包含的做人、武德、练功习文等内容之外,还加上了和业务相关的一些内容,对点苍派各项业务的质量和及时性等提出了要求,甚至还涵盖了客户对点苍派业务的认可和评价。柳如风和董长老期望通过派规鼓励和奖赏那些期望看到的行为,那些呼应了点苍派信条的行为,并惩罚和遏制那些不期望看到的行为。柳如风和董长老非常谨慎地设置惩罚的范围和力度,如果惩罚过于严格,限制过于苛刻,就会扼杀掉点苍派上下好不容易形成的敢于冒险和敢于创新的风气。柳如风和董长老将派规中的错误分为以下三类:
1.不可逾越的红线:比如欺诈、背叛、侍武欺人等行为;对于此类行为,一经发现必遭重罚,有可能被永远驱逐出点苍派。
2.可以改正的过失:比如目中无人、不按要求学文练武、没有按时按量满足客户要求等行为;通过教诲进行纠偏,通过罚工时、克扣俸禄、降级等进行惩罚。
3.失败了的聪明冒险:比如研创新的武功招式、给客户提供新的服务模式、探讨新的库房管理模式等等,只要弟子本着好的期望和态度去做这些常识,同时没有给点苍派造成重大的损失,并且事后可以很好地总结经验,那么这些尝试即使失败了也值得鼓励甚至奖励的。需要注意的是此类聪明的冒险不能泛滥,否则会将点苍派变成一个狂乱的和无底线的试验场。
为了激活各级弟子的革新精神和研创能力,柳如风设立了一个名为“新月”的奖项,奖励那些在武功研创和业务推动过程中崭露头角的弟子。“新月”奖不仅仅奖励出色的成绩,也适度奖励失败了的聪明冒险。柳如风希望借“新月”之名,勉励那些有能力,有能力的弟子可以如同“新月”一般,逐渐丰盈,最终普照苍洱大地。
经过半年左右的持续推动,点苍派新的风气慢慢地固化了,众弟子的行为显示出了一定的一致性。柳如风开始感觉到自己不需要再像一开始那样随时随地都要督促众弟子,而是可以相对从容地让众弟子成为推动点苍派各项事务的主角,而众弟子也乐于在这样一个具有支持性和开放性中展示自己,上下联动形成的合力成为点苍派发展的源源动力。柳如风经常对点苍派众人说,自己要成为点苍派武功的主人。掌门人柳如风虽然已经不需要随时都出现于最显眼的位置,但是他在点苍派内部的声望已经达到了至高无上的境界。点苍派内部已经有人将柳如风拔高到和祖师爷柳无双一样的地位,柳如风毫无疑问为点苍派付出了很多,他内心深处也颇为享受这一状态,除了有点担心杨栩之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杨栩之离开点苍山以后,一直寄居在太和城杨闯家中,每天清晨杨栩之都会去到洱海边,找一个无人的所在冥想和练功。基于点苍剑法和剑湖宫剑法的合璧之效,杨栩之已经在点苍剑法中融合了很多的剑湖宫元素,杨栩之的点苍剑法已经称为传统点苍剑法的升级版。每隔三五天,杨栩之都会去到点苍派太和城的分派给驻守分派的弟子传授武功,有合适的护院和物品押送的机会也会参与,赚取一些碎银子,没有了点苍派作为依靠,杨栩之就断了稳定的收入来源,相关物资也无从保障,生活比较拮据。虽然杨闯家人很是客气,杨栩之从内心里不愿意寄人篱下,他每个月都会交纳一点钱给杨母,或者就在店里帮忙,这样他住在杨家才心安理得。他经常会想起梵羽佳,但也没有打算去剑川节度找她,杨栩之实在是不想让梵羽佳看到他现在这样一个落魄的状态,但是短时间内他也很难找到改变局面的做法。
大约过了一个月,段思平来访。走马上任通海节度使之前,他去了一趟点苍山向师友们告别,听到杨栩之被逐出师门的消息,他震惊万分,同时也是万分的愧疚。他问清楚杨栩之的去向,找到太和城杨闯家里,给杨栩之带来了许多的财物,恳切地请求杨栩之原谅。两人促膝长谈,聊起了很多的往事,慨叹无常世事把两人带上了完全不同的轨迹,杨栩之告诫段思平要特别提防杨诏这个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的人。段思平说他一直被杨诏敌视,也已经见识过杨诏的手段,但没有想到他会对杨栩之使出阴招,看来他们都低估了杨诏。
愧疚之余,段思平邀请杨栩之一道前往通海节度,杨栩之婉言谢绝,他内心深处总想着早日重返点苍派,不愿意走得太远。段思平知道杨栩之心意,也不强求。为助段思平一臂之力,依照柳如风的叮嘱,杨栩之将“点苍十八剑”中除去‘梅溪六出’和‘龙溪奔涌’这两招之外的段思平尚未习得的招式全都倾囊相授,并将自己对于点苍剑法的一些思考和变招也尽数告知。段思平用心记下,两人互道珍重,就此告别。
在杨干贞的支持和怂恿之下,赵善政坐到了皇帝的宝座之上,建立大天兴国,改元号为尊圣。赵善政是名副其实的傀儡皇帝,大天兴国的军政大权,牢牢掌握在杨干贞和杨诏兄弟手里,两人还收买了一些朝廷内外文人,时不时发些檄文将杀君的罪名加到赵善政头上。赵善政这个皇帝做得窝火之极,既受人唾骂又毫无实权,还得谨小慎微以免得罪了杨氏兄弟。半年过后,赵善政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开始在朝廷内悄悄地培养自己的羽翼,提拔了一些忠于自己的官员。杨氏兄弟在朝廷内耳目众多,这些动静如何瞒得过两人。杨诏多次催促杨干贞废了赵善政,杨干贞总觉得时机尚未成熟。
登基九月之后,赵善政在六曹(相当于中原朝廷的六部)都安插了自己人,在朝廷上开始有人对杨干贞的看法提出异议,甚至还有一些当面顶撞,由于赵善政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杨干贞在面上也不便发作。杨干贞在朝廷之上的隐忍,给赵善政及其亲信照成了错觉,认为杨干贞已经完全没有了锐气。这一日,朝廷讨论兵曹侍郎的人选,杨干贞提出的人选被其他大臣质疑,杨干贞争辩之时由于过于激动,猛烈地咳嗽。赵善政巧言到,“杨爱卿年事已高,身体不适,先回府歇息吧。”杨干贞不好当面发作,只能强压怒火告退。见到杨诏,杨干贞破口大骂,“老匹夫欺人太甚。”杨诏阴阴地说道,“大哥若再不动手,恐怕做不了皇帝要做阶下囚了。”杨干贞缓缓地点了点头。
赵善政及其亲信得意忘形,忽略了军队和太和城皇宫内外的御林军实际上都是杨氏兄弟在把持。第二天早朝,杨诏带着“青城三煞”和一队官兵径直走进金銮殿,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卫士上前来质问,被杨诏和“青城三煞”当场杀死。杨诏将赵善政从龙椅上揪了下来,随即列举了赵善政十大罪状,第一条就是弑君之罪,认为赵善政无德无能,不配做皇帝。而杨干贞德加四海,才干超群,理应登大宝之位。杨诏鹰鹫般的眼光在众大臣身上扫来扫去,谁敢说半个不字。赵善政的那些亲信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文官,骂架可以,打架可不行,都紧张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杨干贞登基之后,改国号大义宁,建元号为兴圣,把赵善政软禁起来,将其亲信官员全部入狱或免职,封杨诏为大军将,掌管大义宁国兵马。杨诏手握兵权之后,和典狱长合谋串通,将狱中赵善政的亲信全都秘密迫害至死。杨干贞对此一无所知,但小道消息却不胫而走。大义宁国军政官员对杨诏都颇为忌惮,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以遭杀生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