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大周的国库,变成了各位大人的私人库房。”
洛夙这话可以说算是毫不客气了,在场的人哪个没有向国库借过钱的,这下硬生生的被洛夙这话戳到了自己的心窝窝里面。
他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朝洛棯行了个礼,随后道:“不知皇上准备怎么处置御史府的人?”
洛棯一愣,这是皇叔第一次将选择权放到她的手里,要是按照皇叔以前的性子,早就已经做好决定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具体的证据本王已经呈到了皇上的桌案前。”洛夙接着说道,“皇上若是怀疑本王的话,大可自己派人去调查。”
你在玩什么?
快点下决定。
叔侄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只有乔麦一人看见,不禁无语的朝司宇看去,正好看到他一副看戏的模样,很显然早就知道了今天早朝会发生这样的事。
“既然王爷将此事交给朕来处置。”洛棯笑了,“朕到不是什么不开明之人,古往今来,向国库借钱之人往来有之。”
此言一出,原本脸色难看的几位大臣当即松了口气,幸好贤王将这事交给了什么都不懂得小皇帝来处置,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不过。”洛棯轻叹了口气,“朕记得国库里的银子也不多了,你们这些年往国库里借的银子不少,且每个人的俸禄都是按时领回家了的,朕料想,这还钱的日子也应当差不多了。”
她说这话时,洛夙没说话,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丞相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对洛棯以及洛夙有些不满:“不知皇上是想要他们什么时候将银子缴纳上来?”
“不如,定在三日后吧,三日之后,若是你们没钱还回来,朕会让人去封了你们的宅子,到时候后果可不是朕可以承担的,也不是你们可以承担的。”洛棯笑着说道。
小狐狸。丞相心里暗暗恨道,他门下幕僚可不少,大多数人都往国库借了银子,谁知道还有还银子的一天。
他上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却听旁边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本王觉得,棯儿此法,甚好。”
洛夙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丞相,神色平静凌厉,带着直指人心的审问之意:“丞相难不成是想要说些什么?欠钱的人还钱向来天经地义,难不成丞相还想包庇了这些人不成?”
这话说出来,丞相的脸色就变了,他冷声道:“臣不敢,只是皇上给的这期限未免太短了些。”
“本王手上的账册中可记着,大多数人皆是在两年前从国库中借走的银子,难不成两年后还处于贫乏状态?”洛夙笑着问道。
洛棯没说话,她坐在首位上,看着自家皇叔与丞相斗嘴,竟看出了些许乐趣出来。
大周可不从不会克扣官员的俸禄,两年后依旧处于贫乏的状态,足以说明这人是多不会理家,自然也就无须再在这里当官,这是大家都深知的道理。
“罢了。”洛棯道,“朕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还望各位将朕的话放在心里,尽快归还进国库。”
而乔麦在快出宫的时候去,却被一个人带到了杨总管处。
“你找我有何要事?”乔麦目光冷然的看着来人,他对这人,有过感恩,然而这人却一直在利用自己。
听到这话,杨总管不免笑了,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冷意:“怎么?在你主子身边待久了,怎么跟长辈好好说话都不会了吗?”
“我知道你找我来是有事要吩咐,你不必说太多无用的话,直接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便好,若是你不打算说,我便要离开了。”
杨总管听到这话,神色慢慢缓和下来,乔麦负手在后,慢慢道:“今日朝堂上一事,想必你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个决定是皇上同贤王一齐做下的,绝无更改的道理。你若是暗中动手让皇上放弃这个想法,不如直接放弃的好。”
“小春子,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这朝堂上的事,跟我一个老奴才有什么关系?”
乔麦垂下眼眸,神色恭敬,轻声道:“若你没有这个想法,自然最好,那便当我说了废话,只是我希望,下次你不要再这样偷偷的让我过来。”
杨总管手微微一颤,小狼崽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终究还是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他抬头看着乔麦,乔麦眼中尽是了然:“我知道你当初把我捡回来或许是想给徐家留一条脉,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你心中真的还记得自己一开始将我带回来是为了什么吗?或许连我兄长都不知道你心里的野心,你想要的东西,绝不是替徐家翻供这么简单。”
杨总管没有说话,一人坐在桌旁,一人站立,听着茶盏扣在桌上的声音,许久之后,杨总管才慢慢开口:“既然你都明白,那我也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你的,我心中的野望确实没有那么简单,但若我是那么简单的人,这宫中早就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
“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我不屑用,依附你的那些人我不会去收拾,只希望你自己将他们给处理掉。”
“当年徐家灭门一事我并不知晓,是你与我兄长两人将我拉入这局中,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件事的结果,而是你们一直试图将仇恨种在我的脑子里,如今皇上信任我,我也信任她,当年徐家灭门真相,我绝对会找出来的。”
杨总管没有说话,静静听着乔麦说话,声音从一开始的平淡到最后的激昂,无一不是向他证明了这个少年的内心。
他们寻了证据让小皇帝疏远乔麦,让乔麦离开京中,陷害他,折磨他,最终都是要让他面对徐家灭门的真相。然而他却说,他从一开始,便不相信是洛氏害了徐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年开始变成了一个自己知道善恶的男人,他开始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开始维护住自己心里的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