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对于何陈霭的家事从来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他也明白自家的公子多情,总是惹得那些女孩子家家的上赶着。
“无事,无事。”张副官浅笑着摇摇头,站在何陈霭的身边,一如既往很规矩,也不敢越界。
“有事就说,藏着不说是什么意思。”何陈霭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张副官。
张副官这些哆哆嗦嗦地说了几个字:“我是想着,少帅既然让柳姑娘进了何家,做戏给外人看,那也要做全套,要不然张莽那下面的眼线知道您只是把柳姑娘接回来,却不纳妾,又该落下口舌了。”
何陈霭怎么会不知道这般道理,只是没想到张副官武夫出生,心思到这个节骨眼竟然有点儿,于是嘴巴“啧”了一声。
这顿饭吃的真是让人冷汗直冒的,冯筱筱遣了几个家仆,把客厅里的残局收拾了几番。自己也带着自己的儿子何陈曦先入睡了,大家不欢而散,她这掌家的名声算是又打脸了。
何茜羚看完自己弟弟的热闹,来到他的房里说了几句,没好气地坐在何陈霭的身边瞅着。
“你倒是听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啊?”何茜羚穿着一件丝绸睡意,手里拿着暖炉。
本来就是头疼自己这位姐姐,没想到还到自己面前来了。何陈霭坐在书桌的面前,摊开军事地图,匍匐着半截身体,根本不正眼瞧这位姐姐。
何茜羚数落了一番冯筱筱,又说起自己的丈夫宋姑爷,瞅瞅何陈霭没有半点反应。
“嘭。”何茜羚一甩,把暖手炉正好就扔在了何陈霭的桌子上。
何陈霭一惊,连忙把手炉从桌子上拿开,一只手扶了扶额头。
“我都知道了,明天见着他了,我会和他谈谈的。”何陈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听不得自己的姐姐在耳边疯吵。
听了何陈霭这句话,何茜羚算是安静了一大半。自己和丈夫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前段时日宋姑爷还愿意哄着,现在就不怎么愿意了。
“你姐姐我嫁到宋家,哪点做的不好,你说说。真是伺候老的,又伺候小的,我不累吗?我难道是铁做的吗?你不心疼你姐姐,你没个没良心的。”何茜羚一鼓作气说了一大推,何陈霭感觉自己的耳边都要起茧子了。
何陈霭也知道这个姐姐,大小姐脾气,任谁和她在一起这么久,能忍受一年多的时间,也是不易了。
“你哪有小。”何陈霭忍不住回道。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又是点燃了何茜羚的炸药。这结婚一年多的时间,她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也难怪宋家的人开始着急。
“嘿,你个臭小子,是不是连你也说你姐姐不能生啊?”说完,何茜羚抄起身边的茶杯就准备上去打人。
就像是小时候一般,只是现在何陈霭长大了,一把夺去自己姐姐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行了,你每次回来也不是个事儿,这次我会和他好好说一下,你早点休息。明天母亲那边还需要麻烦你,姐。”
叫的这一声姐姐,何茜羚的气消了一大半,眯着眼睛瞧着自己的这位刚刚当上少帅的弟弟,心里开始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现在遇见事情却是变了一个人的模样。
“柳真琦你是打算自己收了,还是怎么着了,留在家里也不是一个事儿,家里也不是旅馆。你看看三房那边还大着肚子,眼看就要生了,麻烦事儿还有呢。”何茜羚一讲到三房,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何老爷刚去世不久,李妙莺便怀上了身孕,肚子里的遗腹子算是给愁云满昼的何家带来一线的希望。话说这李妙莺怀这胎也是辛苦,胎气一直都不稳,现在算是好了一些,前几个月一直黄瘦黄瘦的,吃了再多的补品也是上吐下泻。
冯筱筱请算卦的大势来过,说是孩子的八字也不太好,还在家里的客厅摆了个阵仗,说是化解一下孩子的煞气。每天熏香也是一直供着,何茜羚前段时间回家,每次闻到这味道就头晕乎乎的。
幸好,李妙莺撑过了那段时日,现在也就盼着生下来了。
“何家本来人口就不兴旺,现在你我估计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也算是热闹一些吧。”说完,何茜羚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家里的事情,何茜羚没少操心,除了和二姨太冯筱筱针锋相对之外,也是忙活着其他的事情。这几年,看着姐姐也消瘦了不少,面相也憔悴了许多。
何茜羚离开之后,何陈霭终于可以歇一口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了。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忽然眼前浮现出晚饭时刻的画面,何雏站在自己的面前,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开始装模做样。
“其实凭借我一个人的胆子,打死我我也不敢上前的啊。若不是平日里柳姑娘一直告诉我和翡儿,告诉我何家对咱们的恩德,就算是来生也是必须报答的。所以凭借我这条贱命。是上去搏一搏也是值得啊!若不是姑娘,或许...”
这些话都在耳边徘徊着,何陈霭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站起身来,一只手拍在桌子上。
“这个鬼丫头,怕是整个何家都要被她玩弄!”
说完,何陈霭就准备离开房间,可是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不肯按下出去,他思忖了片刻,若不是这个丫头,恐怕母亲一直要和自己僵持下去了....
何陈霭感觉自己又被摆了一道,心里愤愤不平却又找不到合适地理由去怪罪那个丫头,原来气一个人都不能理直气壮,憋屈的很。
半夜,何雏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身边的翡儿看着她没说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睡觉咯。”何雏吹洗了身边的油灯,钻进被窝,准备睡觉。
翡儿谁在何雏的一边,翻了一个神,戳了戳一旁的何雏:“这么快就睡了啊?”
何雏睁开眼睛,摇摇头。
翡儿干脆就趴在何雏的肩膀上,下巴搁着,眼睛珠子转了转。
“知道你不会睡。”翡儿说道。
何雏侧着身体看着不远处的桌子,上面的茶杯被自己喝了一口也没有收拾。
何家的床比寻芳阁的要软得多了,可是怎么样也睡不着了,心里藏着事情,难以下咽。
“你今天晚上那一出戏让咱们姑娘留下来,没想到这何家的门这么不好进,如果何家少爷不喜欢姑娘就不应该请回来。”
翡儿一边说着一边拍着何雏的被子,有节奏,有韵律。何雏翻了一个身,面对着翡儿那张脸,拍拍,发出清脆的声音。
“别想了,能留下来就好好睡觉。”何雏不愿意想这么多,今晚都是豁出去才留得一晚上的安宁。
何家的门槛的确是高,高不可攀,不过,这不也是近来了吗?
“哼。”翡儿不屑,“也就是这一晚上,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呆了。你看看今晚姑娘的样子,铁了心也是要离开的。”
“离开或者不离开,姑娘也说了不算。”何雏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翡儿搞不清楚对面和她差不多年岁的丫头,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忙把她给推起来。
“你说说,何家少爷拦着我们姑娘吗?”说的时候,翡儿的眼睛有些星星,说不定何家少爷还惦记着柳真琦。
至于喜不喜欢柳真琦,何雏到是不关注了,毕竟这最后成为自己曾祖母的肯定不是柳真琦,所以也无所谓了。
“一百个何家少爷拦着,姑娘想走还是得走,除非是上面的人开口,咱们姑娘还有戏留下来。”何雏没好气地说着。
翡儿疑惑了片刻,这话说的意思也很明确,上面的人指得是谁。
那就是何老大夫人。
何大夫人?
翡儿蹬圆了眼睛,心里盘算了又盘算,今天晚上那副嘴脸,说什么也容不下柳真琦的一副模样,若不是上次救了何陈霭,哪有下脚的地方呢?
还记得入睡之前的半个小时,何雏不知道去了哪里,厕所也不在,厨房也不在,找了一大圈,最后她自己蹦出来了,说是和其他的下人唠嗑去了。
不对,她肯定是干什么去了,今晚又这么安心地去睡觉,一定是不对劲的。
可是无论翡儿再怎么说,何雏就是装作已经睡了,两个人嬉笑打闹了一会儿才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