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宗族长老和里正都过来了。尤其是长老,紧绷着一张脸,连眼神也一直警惕着,似乎在想着该如何惩治这一对不知廉耻的男女。
夏晚给那老郎中一两碎银,亲自将人送出了门,一回来就听到长老严肃的说:“这毕竟是拜过堂的,干脆就按通奸算,直接浸猪笼吧。”
此言一出,汪虎吓得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大声嚷嚷:“怎么能算通奸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夏建明还没娶她的时候就有了。我可不是你们夏家的人,也不是你们西河村的人,要是动了我一根汗毛……哎哟!”
可他话还未说完,整个人直接被后来赶到的夏大吉给踹倒了。
夏晚微微皱眉,她的本意仅仅是将小周氏赶出夏家而已,可不是为了杀人。不论怎么说,虽然小周氏平日里是有些小心机,却罪不至死。而一旦被浸了猪笼,人肯定是不能活了。
“长老爷爷,怎么说也是三条人命,何必呢。”夏晚在一旁说道,“再怎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长老阴冷的看了一眼夏晚,摆摆手说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不用来掺和这件事了,我们自有定夺。”
“呜呜,堂姐,救救我!”小周氏哭着喊道,“长老,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让我死。我还这么年轻,虎子年纪还这么小,我死了虎子怎么办啊!”
长老冷冷说:“你不必担心,这孩子我们自然会送回他们陈家去。如果陈家不收,我们自然也会将他送到县里的善堂去。”
大娘在一旁也急得团团转,她扑通一声跪倒在长老面前,苦苦哀求:“我妹子她知道错了,你们不能这样啊。她对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自打成亲后,我妹子老老实实的在家孝敬公婆,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啊!”
长老抽回被大娘紧紧拽着的衣裳下摆:“成亲是成亲,她即使非完璧之身,我们夏家也未曾嫌弃过她。她之前可是在守寡,却与他人私通,还有了孩子,如此不守妇道的女人,怎么可以放过她。”
下一瞬间,大娘就被夏建田给抱了起来,厉声骂道:“你个婆娘是想做甚,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走,跟我回屋去!”话音刚落,大娘已经被拽着走出了堂屋。
此时天色已晚,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在西方的山下。长老负手而立,沉着的点点头:“是时候了,趁着现在刚好天黑,现在就去将人带到河边去。大吉表弟,你也别站着了,赶紧去找两个猪笼来。”
“哎,好。”夏大吉答应着,就往外走。
夏晚有些害怕,她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争强好胜,而害死人。她仔仔细细想了一番,觉得重点还是在孩子是在没成亲之前就有了这一点很重要。
“长老,爹,此事我认为有些不妥。”夏晚说,见长老又想训斥她,连忙说,“再怎么说,这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如果草率的将这二人浸猪笼,这二人倒是死不足惜,可咱们不就活生生害了条人命嘛。”
众人沉默,夏晚觉得有效果,又冷静的分析:“这杀了人,可是要遭天大的报应。别说肯定对我们夏家有影响,就说老天爷也绝不会眷顾一个滥杀无辜的家族啊!”
长老历经多年风霜,自然清楚她是在为这二人求情,不过一听夏晚这么一分析,也确实觉得有几分道理。
古人都是迷信的,尤其是关于一个百年大族的事情。故此,夏晚的求情很快就有了显著的效果。
“那……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长老冷冷的说,“既然这样,那就罚家法伺候吧。建明,毕竟是你的妻子,我这处罚你怎么看?”
夏建明拱拱手,叹了口气道:“全凭长老做主,我夏建明一生清白,没想到如今却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听到这个结果,夏晚也松了口气,那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二人,也松了口气。夏晚不知道是什么家法,直到夏大吉在柴房找了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棍子,才晓得这所谓的家法究竟是何意。
院子中,小周氏和汪虎双双跪倒在地,面朝所有人,而由夏英和夏杰来执行家法。
“你们这帮姓夏的,有本事一个个来单打独斗啊,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汪虎呐喊,可棍子不是吃素的,夏杰没客气,往他脑袋上一招呼,他顿时就眼冒金星。
也许是刚才夏晚说的,孩子没有罪,如果孩子因为他们掉了,是会惹怒上天的。
所以,夏英也就意思意思,随便打了小周氏被捆绑住不得动弹的手。她虽然逃过一死,却也涕泪连连。
所谓的家法不知要执行多久,久到汪虎都被打得奄奄一息了,长老才让二人住手。
与此同时,夏建明奋笔疾书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拿着那张写满了字的白纸,冷冷的看着小周氏,并将纸丢在了她面前:“从今以后,我们夫妻情分就此恩断义绝。”
那张白纸上,黑字墨迹未干,小周氏看着上面那休书二字,泣不成声。
如果是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汪虎的孩子,还好些。她明明早在山香村就已经知道了,不用猜,夏晚也知道。
她肯定是之前找汪虎刺探口风,得知汪虎并没有想要休妻,甚至是不敢休妻的情况后,不得不铤而走险。
毕竟,如果她生下孩子,她这辈子就毁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接盘的主意打到夏建明头上来。
给二人松了绑,汪虎几乎已经没有了意识,被人拖到了门口,丢了出去。连带着小周氏的一些衣裳,也被二娘一股脑全抛了出去。
至于这丢出去的,会不会有什么值钱的,那谁知道呢。
夏晚微微摇头,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遥想半年前,江氏被休弃时,夏家人还没有像这样将她丢出去,竟然已经算好的了。
真是讽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