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兄,见字如面。事成后,吾如同针芒在背,心中日日惶恐不安。每每夜寐,无数枯魂喊冤索命,江州刺史汪俭尤甚。”
“文瑞兄,吾已回京。主上言准许吾从此隐姓埋名,但琅州之事未果,心中隐隐不爽。似有大事即生,望汝早日搬离琅州。吾欲七日后离京。”
所有的信件,似乎都是一个人寄给一个叫文瑞的人。写信之人似乎在为什么人办一件大事,而且是一件害死了很多人的大事。这件事已经办成后,写信之人开始被良心的报应所折磨。
但是,最后一页信,却是简短的两个字,“速离”。
前面所有的信,都以文瑞兄为开头,可最后一封信却只写了两个字,这绝对不正常。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写信之人匆匆忙忙只写了两个字。会不会是,他已经猜到自己即将死去,所以才写信提心文瑞兄赶紧离开。
可又是什么原因,这个文瑞兄并没有离开琅州,而是落草为寇,将书信都秘密的藏在了一个山寨里。
庄哲彦紧紧的盯着江州刺史汪俭六个字,脸庞在明暗不定的暗室里,显得有些阴沉。他将那些书信重新收进了信封里,放在了自己身上:“看来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有些隐情。”
“二十年前?”夏晚微微诧异。
听庄哲彦解释道:“二十年前,也就是顺鼎六年。南方战乱,朝廷失守,三月之间连失五座城池。江州就是其中一个,而当时失守的江州刺史,正是信中提到的汪俭。”
夏晚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毕竟,战乱失守城池,是常见的事。可结合这信里的内容来看,怎么看都觉得五座城池失守,绝对是有原因的。
“这里还有个东西。”莫云在旁边说道,这里除了书架,就只有角落里的一只小盒子了。
莫云将锦盒上的灰尘全都吹掉,才看清楚是一只黑色的,巴掌大小的木盒。上面早已被虫子啃得千疮百孔了,莫云索性拔出长剑,用剑柄狠狠拍了几下,整个锦盒就被拍坏了。
里面掉落了一些小虫子出来,看得夏晚一阵恶心。正是这些蛀虫,破坏了锦盒的木质结构,才让莫云借外力直接破坏整个锦盒。他像是没感觉似的,从锦盒里掏出了一些东西。
一个金属的令牌和一张牛皮地图。
庄哲彦接过来一看,这竟然是一块免死金牌。他眉头微拧,将那张牛皮地图一摊开,却见上面早就被蛀虫咬得什么也不剩了。他只看了两眼,就将地图丢了。
“哎,怎么扔了?”夏晚有些不知所以。
“文瑞想让我们看到的,已经拿到手上了。”庄哲彦淡笑,仿佛自己不是发现什么可怕的秘密,而是在这里游玩似的,“同样是放在这里的木质,书架却还没有虫洞,这盒子却被虫蛀得千疮百孔。而蛀虫只破坏木头,和牛皮纸,却破坏不了金子。”
夏晚越听越心惊肉跳,这个叫文瑞的,竟然是早就猜到了这里的东西会被人发现。甚至还将证据全都好好收藏着,如果不是在犯蠢,就是在等待时机,为写信之人鸣冤。
当年连丢五座城池的事情,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青龙寨就能办到的。那这文瑞,是不是就藏身在青龙寨?
庄哲彦又仔细看了看周边的东西,这里实在是太简单了,几乎一览无遗,便说:”走吧,他们也快到山顶了。夏晚,如果他们问,你就说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是那些来追杀你的人?”夏晚脸色突然就变了,她当时脸朝下,但就论战局来说,梁孝的人马只有区区十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打得过山贼的。
三人走出密室,莫云将那茶壶挪回了原本的位置,然后又是地面又是一阵颤动,那黑漆漆的洞口就被一面沾染了血迹的墙面给盖住了。
庄哲彦和莫云离开了,夏晚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害怕得都差点哭了。可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和他们一起离开。否则梁孝肯定会起疑心的。
碰巧,外面传来了咆哮声:“师娘!师娘你在哪儿!你们这些山贼,赶紧把我师娘放了!”
是沈锦鸣的声音,夏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的往外跑。好不容易到了山寨大门,却见大门紧闭。
“世子,我在里面。”夏晚开口,她抬头一看,只见一座简易的岗哨立在上面,“这大门的机关在上面的岗哨上,我先上去开门。”
她话音刚落,却听一人沉声道:“不必麻烦。”
随后,就是衣诀翻飞的声音,她只看见一个人影凌空踏步,几步就蹬上了岗哨。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夏晚面前的大门也连根拔起,看见了沈锦鸣。
十个护卫,竟然还剩四人。他们人人袄子上全是血,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而沈锦鸣也正捂着手臂,狐裘都被血给染红了。
“师娘,你没事吧?”沈锦鸣朝她飞奔过来,见她真的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师父还不扒了我的皮啊。”
“我是没事,可你有事啊。”夏晚看着他的手臂,整颗心都给揪了起来。
梁孝带着剩下的人进山寨里搜了一会儿,出来时,整张脸都黑了:“夏姑娘,这山寨里的人全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你当时是被那独眼的山贼带上来的,他的尸体也躺在里面,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夏晚,她原本就被吓得苍白的小脸,更白了些:“你,你是说里面的人,都死了?”
梁孝不语,似是默认,夏晚睁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的指着里面说:“我刚才就是在那里醒来的,我连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我都不知道。因为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晕倒了。”
梁孝不信,他指着夏晚袄子上的血迹,紧紧皱眉:“可是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死了,夏姑娘却毫发无损,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夏姑娘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