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又会离开,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凤泠的意料。那仙人竟缓缓转过身来。
“这,这位仙人真的好像凌筠,莫不是我眼花了吧?”凤泠惊道,“难怪上次在三哥那里喝酒时差点认错了人。
她朝那仙人大声喊:“喂——我该如何称呼你呢?”那仙人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那我称你白公子如何?”仙人似乎也没有反对。
这时,忽然起雾了,对面仙人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茫茫白雾中,凤泠伸手到眼前却不见五指,四周白茫茫一片。
她急得呼喊:“白公子,白公子?”等她平静下来,才明白这又是一场梦。
这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凤泠不耐烦地将自己的衣服匆匆整理了一番,才应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感到有些好笑,缓缓走进来,俯身纠正凤泠道:“现在是早晨。”
“原来是你啊!”凤泠起身想找到那把木椅,却因失明而重心不稳,踉跄了两步,险些倒地。
一双有力的手迅速将她扶住,又搀她坐到木椅上。
“有事吗?”
“哦,倒无要紧事,只是来看看你。”一阵沉默后,又有一句话冒了出来:“白公子,是何人?”
方才凌筠走到她的门口,正巧听到了她的梦话,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不知为何,他听到这句话时心中竟起了波澜,这波澜虽极小,但放在性格冰冷的凌筠身上,难免显得奇怪。
“我的救命恩人。”凤泠平静地面向他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哦?仅此而已?”凌筠隐藏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依旧一幅冷淡的表情,“顺便给你带了一碗粥,快喝吧,不然凉了。”
他转身想走,可又考虑到凤泠看不见,便又折了回来,用勺舀起一小口粥,“我喂你。”
“啊?”凤泠纵然惊讶,但又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便故作淡定地起身:“这真不能麻烦你,还是请回吧!”说完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凌筠只好回去了。
回到房中,“白公子”三字不时在他脑中浮现出来。
“不行,不能这样发展下去了,”凌筠努力地想抹去这三个字。他是二皇子的儿子,难道不应该以族人的安危和仙界的太平为己任吗?怎么能将心思放在那些无关大局的小事上?要记住:他和她,只是两族友谊的桥梁。除了大局,其它的事皆无关紧要。
凌筠暗自下了决心,原来因她而略显温柔的面貌又严肃起来。可是,只要凤泠在他的视线中出现,这种严肃又会改变。
就这么过了五六天。
一天早晨,凤泠发现自己能看到了。睁开眼,首先入眼帘的是竹板拼合成的屋顶,其次是吊床四角的吊绳。她坐起来,窗子左边放着一张简易的木桌,木桌旁便是那把镂空精细的木椅。一缕缕阳光从半圆形的竹窗里射进屋子,一阵温暖顿时涌上她的心头。
凤泠立刻跑出屋门,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茂密而一望无际的竹林。她扶着栏杆,观察着眼前一切的新奇事物。这时,竹林中走出一个飘逸的仙人,那仙人仰首,用意外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出来了?”
“为何不能出来?”
“我是让你小心右边的楼梯。”
“我又不是看不见。”
顿时,两人都沉默了。
半晌,楼下的仙人才问:“眼睛何时好的?”
“方才啊!”凤泠难掩喜悦。
“哦,是个好消息。”凌筠语调中的冷漠有些刻意。
凤泠习以为常,她走下楼梯,抱拳道:“多谢这几日的照料,不过我也该离开了,你自己多保重。”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凤琚和兰哲。
两人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走着,凤琚不住地感叹:“这地方,真是修养心性的好去处!”兰哲听了,点点头表示认同。
凌筠迎上去:“不知二位来寒舍有何要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凤泠这边看过来,凤琚答:“如此说来,并无要事,只是我唯一的妹妹在这里,便来探望罢了。”
兰哲有些心疼地看着凤泠:“小泠子,这才一会儿没见,瘦了许多呢!”
“四哥,这才几天不见,没有这么夸张吧!”凤泠笑了。
“泠儿,你的眼睛?”凤琚用手在凤泠面前晃了晃。
“全好了,你看”,凤泠边说边走了一圈,证明给凤琚看。
“嗯,确实又像从前一般灵活了,”凤琚这才放下心来。
“二位不妨到里面歇息吧!”凌筠建议道。
他们围坐在一楼的木桌旁,凌筠以沏茶作为招待。
“对了,四哥,上次的黑衣人是什么来历?”凤泠想起了遇袭的事,顺便问。
“四哥也不知道,我派属下追查此事,结果查出他们只是会武功的凡人,”兰哲对此事颇有些苦恼,“但我认为这事没这么简单”。
“也许是冥界派来的。”凌筠把茶壶摆在桌上,若有所思。
“冥界?”凤泠仔细回忆着古书,“当年四位平叛部下为了不让仙界落到残暴的占古手里,与叛军交战,不料有人暗杀了炽族族长及皇子,自此炽族灭亡。不过,后来四位平叛部下又用计杀死了占古……”
“对啊,占古已经死了,那冥界就不可能是他建立的。更何况,占古被杀后,他的部下都归顺了仙界,亲信也已沦为仙界平民,怎么会……?”兰哲更加糊涂了。
一直沉默着的凤琚终于开口了:“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那年幼的儿子失去了音信。”
“这么说来,冥界也许是占古那个失踪的儿子建立的?”凤泠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