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羡自被晚归用珠宝箱子送到战王府,至今日已经是第五天了。
事实上,这如今的战王府,在三个多月以前,还是前朝魏国公府。大胥立国之后,帝君魏溟封了三位亲王,等到给王爷们选址建造府邸之时,魏渊却直接选择了昔魏国公府作为战王府。
王府内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就连屋室的名字也都用的以前的。
清晨,霜室。
那个清冽的声音在霜室内不停的呓语着。
魏渊,还未醒。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魏国公府。
云室内,父亲笑着责他为何辰时过了还不起床。
大哥魏旋清笔下的墨香在墨室阵阵徘徊,让人沉浸。在看纸上字字遒劲有力,婉转柔刚。
二哥魏若瀿在竹室练着行云流水的剑法。利锋凌凌,那把镶着青玉的佩剑,魏渊记得,它叫作若瀿。
霜室内传出三哥阵阵悠扬的琴声,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忽然这一切都宁静在顷刻之间化作一片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场血光冲天。
魏渊看见了,他看见了……
父亲的胸口被一把利剑深深刺穿,汩汩炽热的鲜血顺着阴冷的剑锋簌簌留下。
魏渊的心口突然好疼,他向前上前去阻止那把长剑多刺入父亲胸口一寸……不!
哪怕是一毫厘都不允许!
大月污浊的朝政,昏庸的君主,以及那些祸乱朝纲的皇嗣!
他们都不配!
不配沾染魏氏的血,不配触碰魏氏的忠忠烈骨,更不配!更不配了那超世的一缕清魂!
一夜之间,魏国公魏烻惨死朝堂,魏国公夫人闻讯大义凛然,安然赴死。
同是一夜之间,魏氏四兄弟,竟然都成了孤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如此这般的不公,为什么好人不得善终,坏人却依然自若地站在那个所谓人人皆畏的最高处,放肆狂妄的笑着?难道该死的人不应该是他们么?!
对,没错!温氏暴政,残害忠良,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这个诛暴之人,就请让魏氏来做吧!
杀他个片甲不留!
血泪溅湿了魏渊的双眼,在那血流成河的大月宫殿中,在哪个令他仇恨一世的地方,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记忆里的一句真挚的话呀:
“那将薤上露,拟待鹤边云”
“……”
“……”
温羡!为何是你……为何一定要是你!为何你要姓温!
“纵使我恨绝大月温氏,纵使你的父兄杀了我的父亲,纵使你我仇恨不共戴天。”
……
“可是……”
“温羡……温玄戈,我并不想你死。”
“我想你好好的活着,在我看得见触得着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思绪再次飘荡在那年初夏……
百墨长宴,一个玄衣少年,姿态翩翩,临渊岳峙,他醉意浓浓,晃晃悠悠地走到金阐殿门前,朝着上席悠悠地摆摆手。
只留下一句话,一句话: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
他怎会知,醉意赠言,也曾震醒了上席那位落雪锦银袍少年温柔的心?
席上少年,帝王容姿,只是挑起一个三分笑:“谢谢你,魏、东、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