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身影近了,白钰发现原来是云甄。
他青丝披散,穿着深红色的暗纹里衣,外罩一件黑色锦衫。面上仍戴着那副渗人的面具,薄嘴紧抿。在漫天璀璨星华的映衬下,他露出的那半张脸显得格外妖冶邪魅。
“云甄大哥?”
云甄见到白钰微微一怔,很快便恢复如常,颔首示以微笑。
“你怎的会来这?”
“晨时无意听何钏与他友人说起此间传闻,今夜左右睡不着,便想来看看。”
“云甄大哥,坐,”白钰屁股往旁一挪,拍了拍一旁的位置道,“这可是后山最美的地方了。”
云甄撩衣在白钰身旁坐下后便看着远处没再说话。
白钰看着他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忽然鬼使神差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
云甄身子一僵,猛的攥住白钰的手侧头看向她。白钰回过神,红着脸一把将手抽回。
“对不起!只是方才突然有一瞬间,觉得你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是谁?”
白钰语塞,师父要她发誓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白钰可不能食言。但是方才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云甄的侧脸像极了师父。
云甄见白钰不想说,笑了笑没继续追问下去。
“云甄大哥睡不着,是因为担心明天与上官瑛的对决吗?”
“担心?”云甄嗤笑一声,“这世上能让我担心的人屈指可数。上官瑛,他不配。”
“屈指可数的意思就是还是有喽?”
云甄望着远方,漫天星子映在云甄眸间,甚是璀璨好看。
“自然。我的妹妹,她便是这世间唯一让我牵挂担心的人。”
白钰咦了一声:“原来你还有个妹妹?她也来这次的试剑大会了吗?”
云甄摇头:“儿时因为家中变故,我和她失散了。这些年我走遍南北也是为了寻她的下落。”
“原来是这样……那你有她的消息了吗?”
云甄没回答她,只是摘下一朵盼仙铃放在手中,静静的端详了许久:“白钰,你说这个叫秋铃的女人,她最后有没有等回自己心爱的人呢?”
“这个,”白钰叹了口气,“大概没有吧。那男的要也喜欢她,就不会想要修炼成仙。既已决心成仙,又怎么还会留恋凡尘俗情。这个女子最后也不过是成全了自己的执念,一段相思错付无情人罢了。”
“……在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看的如此通透。”
“是……是吗?”白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云甄大哥为何有此一问呢?”
“我只是偶尔会想,如果妹妹还在世,如果我今生还有幸找到她,她会不会怨我怪我,让她等了这么多年,会不会不愿认我这个哥哥了。”
“怎么会?!你都说是因为意外才会分开。像你这么温柔的人,你的妹妹一定也一直在思念着你,希望你能快点找到她,能够一家团聚。”
“温柔?”云甄轻挑飞眉,“你是在说我?”
“对呀,”白钰抱着双膝,将下颚靠在膝盖上看着云甄:“你对一只猪妖都那么好,对自己血浓于水的妹妹可想而知,一定是捧在手心里宠着吧。”
云甄苦笑着摇头:“妹妹身体自幼孱弱却顽皮的很,家父时时叮嘱我要照顾好她。她总是拿自己身体不好使唤我为她做事,有时我不情愿,就会同她争吵不休。可分开后我便常常自责,只怨自己没为她多做些事。”
今夜的云甄似乎格外伤感,白钰不愿见他如此,便扯开了话题。
“对了云甄大哥,我一直想问你,你明明有能力一招击败那些挑战者,为何总是同他们在台上像猫逗老鼠似的周旋?”
云甄冷冷一笑,眸间伤感不复存在:“你不觉得他们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看家本领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时的表情很有趣吗?”
白钰没想到云甄会如此回答,她一直以为云甄只是谨慎不轻敌,没想到他竟从未将任何一个人真的视为对手。所以他眉梢眼角才总会有那样高高在上的不屑,那些挑战者于他而言,只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吧。
“啊呀,风停了。”
没有了风,盼仙铃便不再响动,四周渐渐变的安静下来。
白钰用嘴用力朝花丛吹出一口气,也只换得脚边几株盼仙铃微弱的动静。
她有些失落的用手拨弄着盼仙铃的叶子,云甄见状,结了个手印轻声道:“天地风来。”
话音才落,真有阵阵清风徐来。
悦耳的响声再次响遍盼仙居,白钰惊的下巴颏都要掉下来了。
“云甄大哥,你竟还会仙术?”
“机缘巧合得高人传授,不过是略通皮毛罢了。”
“这已经很厉害了!!!你可不可以教我?这样以后我随时随地来这里都可以听到了!”
云甄颔首:“有机会的话,一定。”
“那咱们拉勾!”
白钰朝云甄伸出手,云甄也伸出指骨分明的小指轻轻勾住她的,晃了三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