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白钰之前只是有些隐隐的不痛快,今夜她是真的生了大气。
从前陌斐只要不离开寒剑山庄办事,无论多忙也会来含光楼看看自己。虽然每回都是非训即骂,可总归让白钰觉得他在关心自己,惦记自己。
可自打那个貌若天仙的关踽歌出现,陌斐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门心思好像全扑在她身上了。
往年的试剑大会都是陌家长子陌麟在主持,这次陌麟有急事离庄,这个重担就落在陌斐和三少爷陌泽身上。但白钰发现大部分时间都是陌泽在操办各种事务,接待武林人士,留给陌斐的任务好像就只剩下陪着那位关家大小姐。
最叫她生气的是,自小陌斐不管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都会与自己分享,可今天不过是想一观玉长青新得的观天剑,他却连碰都不愿意让自己碰一下。
长这么大,白钰第二次觉得心头像被人用力搓揉过似的,沉沉的,酸酸的疼。第一次还是好多年前,她视若珍宝的松鸡被季酒那老头烤了当下酒菜的时候。
自那夜起,白钰便开始闷闷不乐,连白日里看比武也提不起精神,就那么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擂台木柱子发呆,把白莞吓的每隔一盏茶时间就要询问是否哪里又不舒服了。
晚上到了梦书斋白钰也无心看书,搬了张凳子坐在窗边临窗看叶落,季酒非但不安慰,还在一旁摇头晃脑念着伤悲春秋的小诗,说这叫“少男情怀总是诗”。
白钰听着愈发忧愁,唉声叹气的感觉自己随时要顿悟红尘,遁入空门当和尚,哦不,当尼姑去了。
转眼一周过。
这一周云甄可谓出尽风头,他不但武艺超群,且对各家门派武功路数十分精通,每个挑战者连近身攻击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台上就像一只悠哉的豹子一样恣意挑逗着挑战者,直到他们精疲力尽才一击将其击倒。
与其说云甄是在挑战,不如说他是在享受玩乐的快感。
深藏不漏,身世成谜的云甄让人看不破,更令人害怕。跃跃欲试的挑战者从十个变成八个,五个,三个,最后没人愿再上台自取其辱。
陌渐鸿见如此,便决定让云甄与上官瑛的霸主对决赛提前开始。
霸主决赛前夜,白钰失眠了。
她本早早就歇下,谁料从后半夜便觉得身子不爽快,心里总觉得有东西在碰来撞去,似乎想要冲破心脏出来。她躺着不是,坐也不行,捂着胸口像翻烙饼似得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便起身披了件衣裳往盼仙居去了。
寒剑山庄后山有一处四季长春之地名唤盼仙居,据传数千年前有位仙人便是在此山间结庐修炼,百年后终得道飞升。而有个名叫秋铃的女子一直心心念念爱慕着他,便日日在此处盼着那位仙人能够回来,哪怕只是路过看她一眼也好。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秋铃离世也没有等到她心爱的人。
秋铃死后这地方一夜间开出了状如铃铛的纯白小花,风吹过便会发出悦耳的低响,宛如银铃碰撞,后世的人便称其为盼仙铃。
白钰靠坐在竹篱笆旁闭着眼,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还一直持续着。她正用手轻柔心口,忽然听见有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急不缓,由远而近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白钰皱了皱眉,心想这么晚了谁还会到这来?
她直起身一看,一个颀长的身影沿山路渐渐进入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