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势险要起伏,林木茂密,狂风骤雨呼啸,小路泥泞不堪。
雨水顺着泥土沟壑汇聚成小溪流,急流而下,绕过路上山石,冲刷着如茵绿草,及至山脚,汇聚到一个深坑。
深坑渐渐的被雨水填满了。
然而,在深坑的边缘,雨水即将淹没处,一个污泥手掌正死死的抓着坑边杂草,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好像将要停息的样子,只是天上乌云越加浓重了。
突然!
一道闪电亮起,接着一声巨响。
“轰!”
一颗巨大的树干被雷电劈中,直直的向下倒去。
竟直接砸在了那污泥手掌上。
“啊!啊!去死!”
一声略带歇斯底里的咆哮。
接着一具粗犷壮硕的身影,从污泥浊水里面爬起。
一条手臂却无力的下垂着,他表情狰狞,脸色却苍白,衣着也是破破烂烂,身上无数伤痕,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厮杀。
“哒哒!”
马蹄声响起,由远而近,停在壮汉的身前。
“就知道你跑不远!”竟是女人声音。
“还是老天有眼,若不是这道天雷,你这畜生还真能躲过这一劫。”女人摘下斗笠。
雨水沿着鬓角流下,发丝上也瞬间落满雨珠。
“马老四,齐家待你不薄,供你吃穿,那齐老头还将女儿许配与你,你却忘恩负义,反而因琐事灭了齐家满门。更可气,你这如此狼心狗肺无义之人,却建了个忠义帮,专门打家劫舍,欺压山民,罪恶滔天。”
女子咬牙切齿。
噌的一声,宝剑出鞘,指着马老四面门。
“若不是我游历至此,还不知此间会有你这样的恶贼,还会犯下多少罪事。”
不在多说,一剑直直当胸刺下。
“哼!”
马老四自然不会束手就擒,闷哼一声,自腰间拔出一把宽刃短刀,躲过女子剑锋,一刀斜撩马腹。马儿陡然受惊,长嘶一声顿时跳起,女子收束不住,索性跳下,那马匹受惊之后,自顾猛窜入林子里面。
两人对面而立,马老四本来已经满身伤痕,刚才搏命一击,身上也不知道多少伤口崩裂飙血,只是他兀自勉强站着,瞪着落在自己眼前的女子。
“凤三娘,你是名震河府的女侠,而我只是穷乡僻野的一个野人,理不清你那些大道理,我是杀了人,自会有老天罚我,与你何干?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好一个与我何干!好一个蛮横道理!老天罚你?我也能罚你!”凤三娘气急,当即不在和这恶徒争论,举剑便向马老四刺去。
剑光一闪而过,雨水如同被切割的布幕,又好像受无形之力牵引,层层叠叠,环绕剑锋。
马老四躲无可躲,他天生神力,更自创了一套刀法,悍勇无比,但是碰到此等剑法,仍旧是无可奈何。
所幸凤三娘终是女子之身,虽剑法高超,马老四却能凭借蛮力硬生生撑到现在。
但此时伤势严重,再无可以一拼之力。
剑锋袭来,眼看一剑封喉。从此世间再无他马老四了。
突然!
雷声停歇了,雨木静止了,自山顶宣泄而下的急流也好似冻结了。
只是剑锋之上,似乎还有雨珠滚落,两个人一个凤目含煞,一个脸上却出现难以置信之色。
轰!
......
已是深秋,枯叶悠悠落下。
池塘边,禾木蜷缩,旧石黯然,只是人已乏了。
吱~
门扉响动,一道身影进入园中,步履似缓实急,很快便走到石台处。
“风儿,你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
这时候,石台边缘,枯草丛中,缓缓爬出来一个少年,他打了一个哈欠,随意摔了摔头上的杂草,看着丢在眼前的东西。
“不过是山上的青眼狐狸,之前随姥姥去芽山就捉到过一只,不稀罕!”
“哼!我也知道你不稀罕,但二姐我亲自为你捉来,哄你开心!你却连声谢谢也没有,真是!”
少年嘴角一撇,正想随意应付一声,却突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二姐,你最近外出,可是去了青阳道?三姐她?”
说到这里,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哎!我去了几趟,确实有些消息,你也不要紧张,以三妹的本事,定不会有事。”
少年却脸色黯然,已经过了三五月,人却无影无踪,说无事,也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女子看到此,知道他们姐弟情深,便柔声道:“晚上爹爹回来,事情来龙去脉应该大致调查明了,你也去听一听,可不要顶撞了他。”
“嗯!”
......
夜!
黑色的天幕将整个凤仪城牢牢的遮盖住,没有半点星光透下来。在城市的最中央,凤府却是灯火通明,门口也是不停的有兵卫仆从进进出出。
越过厚实的红木大门,四四方方的大院,石阶梯次向上,铺满整个视野,屋檐齐整,绝无半点突出。
大堂之上,凤仪霄面色阴晴不定,瞟了眼右下手坐的一人,心里更是不爽。
渐渐地大堂之上人员坐满。
凤仪霄一招手,顿时喧哗声停止,纷纷看向他。
咳了一声,看向右下首一人说道:“今日有幸,武安国凤阳王亲自到访,实在蓬荜生辉,只是近期事物繁多,恐怠慢了王爷。”
“无妨,无妨,凤兄与我多年知交,不在乎这点礼数,只是凤家女侠突然陨落,实在令人惋惜啊!”
看他表情,却毫无惋惜的样子。
凤仪霄知道他来的目的,只是客气了一下,便不再管他。
“张五!”
一人走至堂中央,单膝跪地。
“可调查清楚了?”
“禀府主,往青阳道来去千里,中隔三国,皆已查访,并无三小姐下落,只是事情原由,倒是查清了。”
凤仪霄眉头一皱,心里本还有一丝丝仅存的念想,当下叹了一声,挥了挥手。
张五看到,便继续说道:“那里三十里青阳山,多年来一直盘踞一大盗,号称‘齐平四海,青阳之王’,专门打家劫舍,掳掠乡民,将年轻男子卖去武安国做苦役奴隶,将女子卖去平月国为奴为娼。”
“哼!好大的胆子!”
凤仪霄面色不善,看了眼边上的凤阳王,他知道敢做贩卖人口的事情,必定是有外部势力牵扯,而这凤阳王虽然名号里和自己一样带个凤字,但为人却实在不咋地,在武安国就是专管劳役苦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