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哦哦哦哦哦!”大朗不停地挣扎,但手中仍紧紧攥着那束刚买的鲜花。
“嗯?你的花,没送给小田吗?”注意到这一点,人头手上的劲儿松了下来。
大朗从他手上挣脱,摸着被掐红的脖子,大口地喘着粗气。
“呼呼…你是…面馆那个人…是我老婆…的朋友吗?”
听到大朗略显温柔的声音,人头莫名地平静了下来:“不,我们只是商业合作关系。”
大朗把气喘匀了,但并没有逃跑:“我知道,你们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对吧?”
人头反而被他逗乐了:“啊?这好像只有惊没有喜吧?”
大朗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玫瑰花束:“你就别装了,我已经猜出来了。她正在家里准备惊喜,结果时间来不及了,让你来拖延我的时间,对不对?”
人头一头雾水:“啥?”
“今天啊,是我和她十周年的结婚纪念!你不会不知道吧?”
看人头又愣住了,大朗继续道:“我就说她最近怎么有点神秘,原来早就在准备这事了,你看,我还专门买了花送给她呢!”
人头看着他手里的花,满脸问号:“不是给小田的?”
“这确实要谢谢小田啊,她告诉我这里有家花店,质量好又便宜,要不是她带我来,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小巷。”
“那你们…不是那个?”
“哪个呀?”大朗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朋友,谢谢你。今天也辛苦你了,早上来买东西的也是你吧?为了我老婆的计划你可是累了一天啦,走吧!我们回家。”
人头连忙拉住大朗:“不不不!大朗,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来…”
大朗反而一把抓住了人头:“我知道!是我老婆派你来的嘛!我这就回去,帮她一起忙活,哈哈!”
大朗跳出花坛,走向单车。
人头狠下心,上前抓住大朗的胳膊:“兄弟!大朗兄弟,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虽然对你而言非常残酷,但是我一定要说!”
大朗看着他严肃的表情,还是面带微笑:“看你急的,你说吧。”
人头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你老婆出轨了,她不想和你过了,她现在在你家和别的男人幽会,我是被她雇来处理掉你的人。”
听完这番话,大朗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哈哈哈!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是她教你的笑话吗?”
人头无奈地从刀鞘里拔出星仲:“大朗哥,你是个好人,可是啊,好人没好报,大嫂已经不爱你了。你看我这把刀,我真是来取你性命的。”
大朗摸了摸星仲的刀锋:“哟,是真刀。”
人头点了点头:“没错,我刚才所说的,没有一句是开玩笑。我是个杀手,那女人在网上出了钱,我今天跟了你一天,就是为了取走你的性命。要不是刚才看你还拿着花,我就下死手了。”
“是…吗?”大朗明亮的眼睛开始抽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流出泉水。他避开人头的视线,看向家的方向。
此刻的人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大朗转过身来,平静地说:“既然你真是来杀我的,那还在等什么呢?早点完成工作,早点回家休息吧。”
人头看着他那模糊的眼眸,把星仲收回了刀鞘:“大朗哥,你还是走吧,和她离婚。”
“既然她想让我死,我就去死好了;我不能给她的幸福,就让别人给她好了。只要她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死而无憾。”
人头断然回绝道:“不!我杀不了你!你实在是太善良、太为他人着想了。我都掐住你的脖子了,你居然还能与我坐下来聊天。像你这样与世无争的男人,世上实在是太少了。扼杀拥有这样灵魂的你,我怕会遭报应。”
“可这不是你的工作吗!?”大朗也吼道:“你要是不杀我,回去怎么向你的上司交代?虽然我不了解你们这一行的难处,但你也有自己所爱的人吧!你只有努力完成你的工作,才有能力爱你所爱的人!这,就是我们平凡人生活的全部!”
人头也沉默了,确实,完成不了任务,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到底如何是好呢?
他与大朗一起,呆呆地坐在路沿。人头摸出一支烟,递给大朗:“大朗哥,其实,那种女人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凭你的为人品行,肯定能找到更好的。要不你也去下单吧,我帮你处理!”
大朗吐出了一口烟气:“到了现在,杀来杀去的也没意思。我会成全她的,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确实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生活。”
人头拍拍他的后背:“之后有什么打算?”
“应该会离开这里吧。没想到和她一起走过了十多年,两个人的心还是不能走到一起。”
“扎心了,老哥。”
“没事的,兄弟。”大朗看着天边渐斜的夕阳,淡淡道:“真没想到周年纪念,反而成为了我们的终点。我今天也破一次例吧,不回去了。”
他掐灭了烟,站起身来:“我还想最后看她一眼,成吗?”
“这个…偷偷看一眼应该还行吧。”
心有不甘的年轻人与心已破碎的中年人骑上单车,天色已晚,他们在大朗家附近停下。
大朗的情绪出乎意料地平静:“我就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行,你能把她叫出来吗?”
人头点头道:“没问题,大朗哥,你可千万别露头啊。”
他走向门口,用力地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女人的声音:“谁呀!”
“送快递的。”
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灰色的瞳孔。
人头面无表情道:“那个男人已经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了。”
女人笑道:“干得好!我给你个好评。”说完立马关上了门。
之后,卧室的窗户旁,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庞。他贼眉鼠眼地瞟着外面的街道,然后拉上了窗帘。
人头走了回去,却发现躲在远处的大朗已经哭成了泪人。人头安慰他道:“大朗哥,你别伤心,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大朗擦了下鼻涕:“我没事的。”
之后,大朗离开了这个家,消失在人海。他不仅为了帮助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头,也为了能过上更安稳的下半生。他可能去了其他的城市,遇到许多困难。只是不知道他那份和气善良还能否保住,真正与他相爱的人是否会出现。祝福他。
“真是让人没办法。”人头掐灭了烟,掏出手持,在订单页面点击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