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林城郊。
四月芳菲尽,官道两旁的桃花落了一地,远远看去,尽是一片粉嫩的桃红,空气中也夹杂了淡淡的桃花香。
春风拂过,桃花飘落,想极了一场淡粉色的大雪。
马蹄走过一地的桃花,马上女子则折过桃花枝,逗弄着与她并肩而骑的男子。
“轻云,别闹了啊。”景嵘躲过了那枝桃花,指了指前面,道:“前面就是婺林了。”
可,一目望去,依旧是淡红的官道。
“传闻婺林四方种了十里桃花,没想到竟是真的。”风轻云感叹道。
“自然是真的。”景嵘说:“婺林是南方大城,气候温暖。位置也选的好,没有受到水灾的影响,可惜现在快五月了,桃花也落得差不多了,我们来的,也确实不是好时候。”
“没关系。”风轻云嫣然一笑,向景嵘挑了挑眉:“桃花哪有你好看?”
景嵘见她挑眉,更是笑:“王妃勾引我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跟你学的。”
“第一次和你相见,是在春猎场外围的林子里,那时就觉得你和京城平常官员家的大小姐不一样……”景嵘没有说完,倒像是卖了个关子。
“有什么不一样?快说?”
“平常的大家闺秀都温婉如水,在家不是刺绣就是女红,哪像你这样,性子烈得像匹马,整日喜欢舞刀弄剑的,你好歹也是从小在太后跟前长大的,学的是皇家礼仪,整么有时……有时就那么……”景嵘笑着,笑声温润,眉眼弯弯。
“怎么?不喜欢我?”风轻云倒是不气,挑眉问道,只是挑眉中,有股威胁的意味。
“怎会?你和北境人的性子像,和乾安王爷也像,大家闺秀哪有你有意思?我很喜欢你。”景嵘看了她一眼,又方眼看了看前面宽敞的官道:“前方道路宽敞,约摸还有八里路才道婺林城区,我们赛马如何?你的骑术一直不好,让我看看你的长进?”
说到赛马,风轻云自然是喜欢,可听见景嵘后头那就,顿时就不高兴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刻薄我难受是不是?比就比,你别放水。”
“好啊,我不放水。”
说吧,两匹快马,两个身影,如春日风急,迅速沿着官道驰骋过去。他们驰骋而过,扬起了满天桃花。
景嵘果然没有放水,先上风轻云许多路程。
“你就不知道让让我?”
“是你让我别放水的。”
“……”
“进城吧,其实婺林不比京城差。”景嵘说着,握着风轻云的手,然后一个用力,风轻云直觉天旋地转,身后就多了一个景嵘。
她紧紧挨着他,能闻道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能听到他活力的心跳。
“你拉我上你的马做什么?它哪能承受我们两的重量?”风轻云虽是这么说,可身子不自觉地更靠紧了他,低着头,浅浅笑着。
“你也知道你重,倒是有自知之明。”
婺林城果然就像景嵘说的那样,不比京城差。
城中人熙熙攘攘,奢华的马车和轿子来来往往,衣着华贵的夫人打着镶了白玉的伞在街头逛着,还有小孩们,拿着糖葫芦,在行人间来回穿梭。
街边都是小摊小贩,或卖水果,或卖小吃,更有卖些首饰头饰,珠宝古玩的。
风轻云拉着景嵘从街头逛到街尾,景嵘也耐心陪着她逛。
到了黄昏,从婺林城穿城而过的林江上,晃动着归来的渔船,落日倒映在江面上,被起起伏伏的水波拉的悠长,整个江面都是黄昏的颜色。
天空愈来愈暗,红霞也失了颜色,泛江的乌篷小船也点上了灯。
景嵘将竹竿小心地放下,来到船头,风轻云枕着手臂,躺在舟上看星空。
今夜星辰灿烂。
景嵘也躺了下去,然后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
“夜来林江泛舟,倒是婺林城中的一大雅事。”景嵘说道。
“我只觉得这里很安静。”
风轻云其实不懂什么文人的雅事,只是喜欢这里,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水面,天上是浩瀚无垠的星空,而自己,独在一舟中,静谧祥和。
“你嫁给我的这一年来,确实挺累的。”景嵘说着,倒有些歉意:“我曾想过要给你天下最好的,没想到这一年让你跟着我这么劳累。”
风轻云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着星星。
周围又有几条乌篷小船,不过船上大多是文人墨客在吟诗会友,风轻云也是不懂这个的。但,此时,确实安静。
“你很了解婺林么?”
没来由的,风轻云问了一句。
“怎么这么问我?”
“觉得你好像来过似的。对婺林很熟悉。”风轻云没有看他,却往他的臂弯里缩了缩:“就像今日中午吃饭时,你能在一品香这样的小酒馆中说出它的特色菜。”
“说道一品香,我现在倒有些饿了。”景嵘说:“陪我吃个夜宵如何?”
“就说你会饿吧,晚膳用的那么少,走吧,我陪你去吃夜宵。”风轻云一边唠叨着,一边站起,想撑着竹竿游船回去。
景嵘一把拉着她:“撑船回去要太久了。”
“那你想怎么回去,这可是湖中心……”
话音未落,景嵘揽过她的腰,运气,然后足尖一点,借着小船腾越而上。
“啊……”风轻云被他吓住了。
“别叫,不会摔着你的。”景嵘微微一笑。
他落在另一艘船棚,然后又是运气,跃了出去。
风轻云耳边的风在呼呼而过。
依偎在景嵘怀里的她终于敢睁开眼,她叫下是浩浩江水,而景嵘正抱着她,用轻功在江水面上飞跃,就像戏折子中那些神通广大的仙人。
“你轻功这么好啊。”回到岸上,风轻云不由得感叹道。
“所以说,你嫁给了天下最好的男子嘛。”景嵘毫不避讳地自夸了翻,惹得风轻云连翻白眼。
“你想去哪吃夜宵?一品香?”
“去东城吧,东城有家面馆的面特别好吃。”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因为那家的面一直都好吃。”景嵘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