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嵘说的那家面馆,其实是个很破旧的小摊子。但在婺林城,它的阳春面口碑却是不错的,故而生意也很好,哪怕到了夜晚,也会有顾客来吃面。
面馆的老板是个头发半百的老人,为人也和善,喜欢和人交谈。
老板送上了面,瞧了瞧这两个和其他客人都不一样的顾客,也觉得好奇。这两人看穿着打扮是个富贵人家,没想到竟喜欢到他的破旧摊子上吃面。
“老板,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们?”风轻云被他看得也好奇了起来。
老板回过神来,道了声歉,左右也无事,看着正在拌面的景嵘说道:“看二位穿着打扮,不是普通人家吧,可是官家子弟?”
“普通商贩而已。”景嵘吃了一口面:“这两日回了婺林,心中一直惦记着你家的面,正好饿了,就过来尝尝味。”
听到自家的面被夸,老板自然高兴,可看着景嵘,笑容却渐渐消失,脸上竟像是有一抹苍凉。
“公子,您长得可真想一个人呐。”老板语气深沉。
“嗯?”疑惑的是风轻云,见老板这么一说,她越来越觉得景嵘像是来过婺林。
“夫人,您丈夫很像十多年前经常在我摊子上吃面的一个公子哥。”老板道:“只可惜呀,哎……”
“可惜什么?”
“可惜他家族被陛下满门抄斩了,而他……似乎也死了。”老板惋惜:“那公子哥是个好人,为人活泼善良,很多人都喜欢他,可惜,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老板连声叹息。
风轻云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些害怕了,她看了看景嵘,景嵘依旧在专心吃着阳春面,似乎对老板的话毫不感兴趣,末了,才说道:“老板,再温一壶酒吧,竹叶青。”
“好好,您可真是叫对东西了,竹叶青可是我这的好酒,今日正巧还剩下两坛,都给您温来可好?只算一坛的钱。”
“行,多谢。”景嵘着答道。
他的笑,让风轻云心中更没了底。
不多时,两坛带着温热的酒送上了桌,又有其他客人来了,老板忙着下面去了,没有时间再和他们交谈了。
“你脾胃不好喝这么多酒干什么?”风轻云蹙眉,忍不住训斥道。
“这的竹叶青比不上我现在喝过的任何一坛酒,可真的很好喝,难得来一趟婺林,可要好好尝尝。”景嵘笑了笑,拆开了酒封。
“景嵘……”风轻云拉了拉他袖子。
“你要来一碗么?”
“好。”风轻云点头。看着景嵘小口小口啜饮,不知喝了多少杯,他没有醉,脸上也没泛红晕。
风轻云并不傻,她也呷了几口酒,等着他开口。
面前依旧是千家灯火,人来人往。
“老板说起的那个小公子,我倒是有些映象。”景嵘放下酒碗,目光却看着对面的那个豪门人家。
这家面馆对面是个大户人家。牌匾上刻着“赵府”二字。
风轻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赵府?难不成景嵘是姓赵么?
“老板说得没错,很多人都喜欢那个小公子。”景嵘又倒了一杯酒:“那小公子的家族是在十年前时南方最大的商贾世家李家,富可敌国。”
“那小公子在家排行老七,人称李七公子,他是李家老爷妾室生的儿子,但李家不像其他家族女眷那样勾心斗角,他们相处和谐,所以李七公子幼年很开心,得了很多人的疼爱。”
景嵘喝干一碗酒,然后又倒了一杯,一口一口啜饮着:“李七公子也算是个纨绔子弟,从小不爱礼乐诗书,琴棋歌赋,为此李老爷伤透了脑筋,每日亲自盯着自己儿子看书,不过他李七公子虽然不喜欢读书,但读起书来却算是个好料子,不喜欢读书却偏能读好书,可把教书先生气得不轻。后来来了一位会武功的中年人,李七公子很是喜欢他,于是偷偷拜他为师,学起来武艺,后来,这事还是被李老爷知道了,李七公子可是又挨了一顿骂。不过骂归骂,李老爷见李七公子那么喜欢武学,就高价请李七公子当夫子。李七公子得了满足,好好学武,文方面李七公子被父亲压着,他倒是不敢不学。”
景嵘说着,脸上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后来呢?”风轻云问道。
“后来啊。”景嵘依旧笑着:“你不问好奇这个李七公子叫什么么?”
“哦,那他叫什么?”
“李景荣。”景嵘缓缓解释道:“因为他母亲是北境景家人,而他父亲深爱他的母亲,于是就在他名字中取了一个景字。荣字,则希望他儿子能带着家族一生荣华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