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果然血流成河。不论是自己的军队,还是军营的军队,都死伤无数。
顾源承一身浓郁的血腥气,轻骑着马向他走来。
“可受伤了?”景嵘问道。
“比你运气好,这些人可没伤着我。”顾源承笑道,历经两展,他有些疲累。
“那便好。”景嵘点了点头:“薛綦已死,只盼着陛下能杀了薛丞相。”
“说来也怪。”顾源承忽然想到一件事:“我们之前不得到了消息说丞相私养了一批死士,我当时清扫丞相府的时候也没见着。你是,丞相会藏哪去?”
死士……景嵘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长宁宫情况如何?”他急促地询问。
“探子来报,一切……正常,双方没有打起来……”想到这,顾源承也忽然明白了。
那批死士,怕是……被丞相安在长宁宫,只是隐藏的秘密,连他们的人也不曾发现。
他心中油然生了一股恐惧。
“南街处理好了,你去找太子,我真担心太子会手软……我去长宁宫。”
景嵘急忙交代了几句,再次疾驰去了长宁宫。
长宁宫内,丞相掌握着生杀大权。他的死士瞧瞧杀死了皇室所以得暗卫。
景嵘踏马入宫,没走一步心就沉了一步。这一次,是他大意了,他以为丞相只在长宁宫内埋了府兵,不料还有死士。
若是丞相杀了陛下,这次君臣对决睡输谁赢,不言而喻,那么他这十年来的筹谋,怕是也要一场空了。
还有他心爱的女人,不知现在如何了。
果然,陛下已经老了,思略不足,已经不堪大位了。
短短几步路,他想了很多东西。
在花园出,如他最差的预想,丞相以着死士包围了陛下和轻云等人。
景嵘急迫焦虑,可他也明白,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急,反而要沉稳,这样才能稳住局面。
景嵘下马,在众人未及之时,走了过去。
当他看见被下了软骨散,被劫持的轻云,除了气愤,更有担忧。
他看向轻云,轻云却对他微笑点头。他的心却忽然放松了一些。
看来,轻云是信任他的。
他亦是点头。
然后在众人毫无防备之时,将她护在怀中,为她厮杀。
丞相立马下令放箭,他又毫不犹豫地为她挡住了一淬了毒的致命之箭。
旧伤隐隐复发,再加上这一箭,他真的担心,自己就这样死去。
不过好在,轻云无碍。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杀死了丞相,也在一切都结束之前的最后一刻,他撑不下去了。
他倒在轻云怀里,对上她泛起水雾的眸子,那眸子里的泪该是为他而流。他笑了笑,很是大胆地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景嵘他当时便想着,轻云已经爱上自己了,那么自己也不敢再死了,他总能坚持着活下来。
在昏迷期间,他总是反反复复做着同样的梦,似乎是梦魇将他困住,不让他醒来。
李家满门两百与人被抄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友倒在自己面前,身首异处。他也亲眼看着那些害他的人逍遥,过着心安理得的日子……
在轻云的悉心照料下,他总算是醒来,身体也渐渐有了好转。他的心情自然是好,但想到一事时,免不了沉重。
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吧。
他向她说起她父亲,乾安王风无际一事。
轻云哭得想个孩子。
原来,他们两人如此相识。父母都早已化成一抔黄土。不过,好在,轻云还有他,他也还有轻云,他们两人在暗流重重的京城下相依,相爱,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轻云终于爱上他了,他的一番心意,她也渐渐明白了。
丞相被杀,丞相党羽也悉数被关押进了天牢,这次君臣之战,君主还是赢了。
这次功劳,多半还是要归结到景嵘头上,陛下大喜,有时好好奖赏了他一番,可景嵘面对赏赐依旧是淡然,该要的要,不该要的丝毫不要。
因为她他这次受伤得狠了,被轻云看在府中好好养了许久,陛下也体恤,免了他早朝,所以他对府外的政事,也多半不清楚。
“果然啊,如我所料,太子还是没杀明王,只是将明王重伤,由陛下关入天牢。”暖阁内,顾源承向他说起了政事。
景嵘闻言,沉默了许久。
“是我太狠了么?”景嵘叹了一口气:“他们是兄弟,就算互相看不顺眼,但也从小一起长大,而我为了要太子殿下永无后患地继承大统,竟让他杀自己的兄弟。”
“你知道自己心狠还有救。”顾源承笑了笑:“你的那份执念和偏执,也不该让明王承担。你知道的,十年前的明王也就十来岁,如何参与李家灭门惨案?”
“是我心狠了。”景嵘摇了摇头:“若是换了我,让我去杀自己的兄弟,我也下不去手,又如何能要求别人呢?”
“你知道就行,以后那股戾气,还是对着陛下发去吧。”
“太子这几日呢?在做什么?”
“监国。丞相一死,陛下以为高枕无忧,继承人又是自己心宜之人,没有争夺,自然去后宫享福了,朝中之事都给了太子,等你的伤彻底好了,入朝,那么朝廷,多半是你的了。”
“我可不要朝廷,等我的事做好了,我想回景家,累了半辈子,也该休息了。”
这是景嵘第一次在人面前说道休息二字。顾源承不禁一怔,看着他。这些日子,他因为伤病,面色一直很差,如今再配上这样的话,倒像是命不久矣的人。
顾源承笑骂道:“你这样子说这样的话,倒像是明日就要入土为安的人。”
“你……”景嵘瞟了他一眼:“从来没句好话。”
“眼下朝中也没什么大事了,你好好养伤。”顾源承转了话题。
“如何没事了?丞相这个职位的空缺,总要填上……”
“你抄什么心?”顾源承立马打断:“这事让太子去做,毕竟丞相是要辅助他的,让他选总比你选的用起来得心应手。”
景嵘想了想,片刻后点了点头。
“还有。”景嵘又道:“陛下这些日子虽然关了丞相党羽的人,但这么多天还没开罪下去,我怕他哪天心慈手软或者顾及了一些利益放了那些人。”
“你是要陛下立刻斩了他们?”顾源承挑眉。
“嗯。那些人罪无可恕,是要偿命的,留着也是朝廷的祸害。”
“我知道,给我来做吧,我会把他们犯的事全部翻出来,让陛下没有放了他们的打算。”顾源承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景嵘欣慰地点了点头,疲惫地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顾源承撇了撇嘴,见他实在困倦,就也不多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