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丞相埋伏在长宁宫周边的府兵全部斩杀,并未惊动他人。”
景嵘一走出长宁宫,他的亲兵便向他走来,对他禀告着。
“知道了。”景嵘换了一个人,没有平日温润的笑,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脸庞。
他接过亲兵递给他的盔甲和佩剑,骑上马疾驰去往丞相府。
他先一步拔出丞相埋伏在长宁宫周边的府兵,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接触了长宁宫的威胁,起码……保证了轻云的安全。
那么现在,就是血洗丞相府了。
他狠狠打马,不多时,便行至丞相府邸门口。
如他所料,顾源承已经派兵包围丞相府。
丞相府在西街,占据路口,通四面八方,往来人多,可谓繁华。
可本该繁华的街市,如今除了披甲的士兵,不见其他一人。街道门房禁闭,大胆的百姓才敢透过窗子看看外面的情形。
现下,算是内战,两军对峙。一面是丞相府的两千府兵,一面是由顾源承率领的禁军。四条街道,两军各占其二,纷纷拔刀相对却丝毫不动,似乎都在等一个杀令。
景嵘冷眼扫过面前乌压压的一片,面前散着甲胄的寒气和杀气。
“景嵘,你去南街拦截军营兵马,这里交给我便是。”顾源承道,眼睛却紧盯对方将领。
“我知道,我只是来看看情形。”景嵘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又想到了些什么,停下来对顾源承补充道:“现下太子估计已经和明王杠上了,丞相党羽如今已成落日之势。源承,不要有所顾及,今日丞相府兵,一个不留。”
顾源承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算是应了。
景嵘自然放心顾源承。在他的计谋中,丞相府的对决并非真正的对决。
他早先将顾源承暗中安插到军营,就是因为南城军营由丞相控制。将顾源承送进去,多少能摸清丞相的军权的底子。而他得到消息,丞相果然调动军营大军,西南两方相连,企图在丞相府围杀景嵘。
但,这算盘万全落空。景嵘事先得知丞相的预谋,将亲自带兵去截杀军营的人,以断两方相围之势,而太子,就只是杀明王,铲除丞相党羽辅佐之人。
十月赏菊宴一战,若要诛杀丞相,就是连根拔起。
景嵘打马疾驰。远远地,便听见南街杀伐声震天。南风吹过,卷起街边落地的枯叶,也带来阵阵染了血的腥风。
景嵘眉头微蹙,看来双方已经打了起来。
景嵘催促马匹向前走去,顿时,他又停下脚步。
一支羽箭划破空气向他杀来,他气运丹田,借力凌空,便躲开了那支羽箭。羽箭继续向前射去,三分插入了石墙。若非他反应灵敏,只怕还未到战场,便已死在箭下。
然而,进攻并未停下,一道掌风接连向他打来,内力雄浑且霸道,他气运掌间,八分力气,才堪堪接住了那人一掌。
两方内力相互碰撞,同样的霸道浑厚,仿佛带着山的压力,景嵘胯下的马连退数十步,最后没顶过内力的威压,口吐白沫,直直倒了下去。
而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谁,给本王出来!”景嵘沉声,余光瞟向他身后的屋檐。
“永景王果然如他人说的那般,武艺高强,薛綦佩服。”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屋檐上稳稳落下。
景嵘向他看去,那人与他年纪也相仿,古铜的皮肤使得他看起来具有阳刚之气,黑色劲装也使他干净利落。
景嵘也知道他的身份,薛綦,虽然并未见过,但也听顾源承说起过,京城军营的将军,薛丞相之子。
“你当街拦我,看来是知道我们的打算了,今日丞相府,必血流成河。”景嵘冷声道。
“父亲也知道。”薛綦笑了笑:“你和皇帝的预谋,怕是落了空。你派兵去南街拦截军营的人,只怕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顾源承已支援明王殿下,这一句,你们已然败了。”
“是么?”景嵘挑眉,笑意深远。果然,丞相他们还是差了他一棋。他将顾源承安去军营,得到丞相的信任,看来丞相一直没想到,顾源承其实是景嵘的人,今日顾源承带兵不是去援助明王,而是去攻打他的丞相府。
“自然。”
“刚刚与你过了两招,觉得你武艺也不差,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人才。”景嵘看着他道:“只可惜,是丞相的儿子。”
“这又如何,杀了你,这场政变也还是我们赢。”说罢,薛綦不想再多言。
他拔出腰中的佩剑,注入十分之戾气,向景嵘刺去。
景嵘亦是拔刀,“叮叮叮——”只在片刻见,两人不知对决了多少招式。
两道银色的光刃斩破空气,发出剧烈的剑鸣,其实刀剑也是有生命的,在饮下血后,才能真正苏醒。
第一百二十一招,剑落手飞出,薛綦身上被砍了不下五刀,刀刀入骨,他扶着墙,勉强站起,口中涌出鲜血。眼神却是冰冷,死死瞪着景嵘。
其实景嵘也比他好不到哪去,景嵘驰骋沙场多年,也不得不承认薛綦的武功确实厉害,连他也受了不小的伤。
景嵘亦是冷眼看着他,全身带着迫人的寒气。他忍下胸口处的刺痛,深吸了一口气。
“你输了。”他嗓音有些沙哑。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去。”薛綦嘴角是不服输的讥讽笑意。
景嵘亦是讥讽,他缓缓提起刀。
“你留不得的。”
“王爷。”刀还未落下去的时候,景嵘的亲兵叫唤了一声。
“何事?”景嵘微微蹙眉,将刀抵在薛綦的脖子上令他动弹不得。
“丞相府兵已被顾少将军全部斩杀。”
本来闭上眼睛等死的薛綦霍然惊醒,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亲兵。
他想了想,仿佛想明白了什么,眼里燃烧出怒气,脸上更有不甘。
景嵘使了一个眼色,让亲兵继续说下去。
“顾少将军以着人包围丞相府。自己也带兵绕到了南街,我们得到支援,军营的兵马如今估计也死伤殆尽。”
景嵘点了点头,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
“景嵘!你……”薛綦气结,怒吼道。
景嵘面色淡然,挥手屏退了亲兵。
“明王斗不过太子殿下,你们丞相党,输得一败涂地,即是输了,也是一个不留。”
“呵呵呵。”薛綦冷笑,就着景嵘抵在他脖子上的刀,将它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血如酝酿许久的流水,从它心脏涌出,薛綦脖子一歪,永远地死了。
景嵘看着他,面色动了动,有些复杂。他小心地拔出刀,又为薛綦整了整胸口的衣服,这算是他对死者的敬重了。
景嵘站起,胸口忽然一阵剧痛。他脸色一白,想着应该是旧伤复发吧。不过,他还是将将忍住了,事情还未完全结束,他不敢倒下。
他翻身上亲兵的马,又是一路疾驰继续向南街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