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风轻云没有再去听书,也没去街上闲逛,几乎是三天两头地王长宁宫跑。辛辛苦苦,安排地总算符合景嵘所说的要求了。
这些日子,景嵘也忙,时常亥时从宫中回来。
离宴会开始还有三天时间,景嵘去了趟长宁宫,见了风轻云的布置,也难得地夸赞了一次。
离宴会开始的第二天,太后宫中来了消息,指名道姓要让风轻云在宴会上琴歌助兴。
这在他国贵族或以为羞耻,认为琴歌助兴是最下等的人干的。可是誉国却不同,誉国是音乐大国,上到贵族王侯,下到戏子百姓,或多或少都会音律。
除了风轻云。
“景嵘,是不是又是你,去给皇奶奶说了些什么?”风轻云一猜就是。因为她前几日得知景嵘去了太后那,今日想来,他铁定是去皇奶奶那告了她一状。
“前几日太后娘娘是在朝会后召我入宫,然后找我问起你,我可不敢欺瞒,所以如实说了,说了你近日忙长宁宫布置。其余的,就全不关我事了。”景嵘说得无辜。
“你。”风轻云再次被堵得无话可说。想想这是就犯难,皇奶奶下的令,她不从,估计又得被训上几个时辰。
算了,为了不挨皇奶奶训,服个软吧。
“我不会琴,你教我。”语气听不出是命令还是请求,风轻云生硬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行啊。”景嵘答应地倒是爽快:“你求我。”
景嵘挑了挑眉。
好,为了不挨几个时辰的训,风轻云:“好,我求你,你教我吧。”
“……”
景嵘没想到风轻云这次这么好说话,倒是一愣,随即道:“现在我还有事处理,亥时三刻你来书房找我,我教你。”
亥时三刻,算是漏断人初静之时。
永景王府一片漆黑,除了紫宸阁和紫霄阁亮着灯。
四下寂静无声,没有惊雀,更没有虫鸣。
晚上,天气往往比白日冷。依着誉国的时令,过了十月赏菊宴,没几日就该变冷了。
风轻云掐准了时辰,亥时三刻,不多不少,挑了灯,就往景嵘的书房走。
景嵘的书房在紫宸阁顶,因为特殊设计,可以看见树林水池和花园,若是看文书累了,看着那些景致也可以轻松不少。
那窗开着,秋季微冷的夜风从窗吹进。
窗旁的案桌上静静地趴着一个黑色的身影,玄色外袍一边搭在肩上,一边落了下来。
风轻云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疾步跑到桌前,摇了摇那人。
“景嵘……”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声音带了点颤抖。
“景嵘……”第二次,她叫道。她多希望他只是累了趴在桌上睡觉,想把他叫醒,他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看得心惊。
“景嵘!”第三次,景嵘还是没醒。风轻云隐隐看见他黏在唇边的血迹。
“来人!快请大夫来!”边对外叫喊到,风轻云边把他架起,有些费力地连抱带拖得弄到了寝殿,小心安放在床榻上,又盖好锦被。
风轻云心悬着,虽然不喜欢景嵘,但到底也不希望景嵘出什么事啊。
不然就成寡妇了。
风轻云焦急着,坐立不安。他看着景嵘,这些日子没仔细看他,觉得他清瘦了不少。
忽然她想起他对她的好,似乎很多,有些也让她感动,可就是那张嘴太喜欢怼她了,常惹得她不高兴。
可是,真的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千万不要是旧伤复发……
过了好一会儿,孟叔和张大夫都来了,外面更是守着一大堆的婢女侍卫。
“王妃娘娘,您去外面侯着吧。”张大夫向风轻云扔下一句,就连忙为景嵘诊脉。
风轻云也知道这个老大夫脾气怪异,看诊时不喜欢他人在场,于是只好去大厅侯着。
看着跪了一地的婢女侍卫,风轻云就来脾气。
“你们是怎么当下人的!主子在里面出了事,你们倒好,一个都不知道!若非本王妃今日碰巧来了,你们主子就一直在里面昏着,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罪你们谁担得起!”
风轻云难得地当众发了一会怒。
她发起火来,也实为吓人。那些下人们本就犯了大错,被风轻云这么一吼,连忙磕头求情。
风轻云被他们求情的声音吵得头疼,想到里面还有人在昏睡,道:“行了,全都给我滚出去,再有一次,你们自己看着办!”
得了风轻云这句话,下人们连忙畏手畏脚地走出大厅。
他们也觉得稀奇,平日和王爷吵来吵去的王妃,竟然骨子里这么关心王爷。
“王妃娘娘,您消消气。”孟叔端了杯热茶给她:“您也别怪他们,王爷就那脾气,不喜欢让人守着他。”
也是,景嵘就是这个怪脾气,风轻云是知道的。
“以后别再惯着他那臭脾气,怎样都要留几个人在书房里守着他。我今日只是碰巧去了他书房,若是哪日再有这样的情况,没人守着他,看他怎么办。”风轻云边喝热茶边道。
“这,只怕王爷不让吧。王爷不喜欢外人进他书房,连老奴也不怎么让进……”孟叔这意思委婉地表达,非常明显,风轻云怎么又不会明白。
这老家伙还真会撮合。可自己就不吃这一套。
“你只管安排,他不乐意,本王妃担着。”风轻云冷哼道:“看谁拧得过谁!”
不多时,张大夫从寝殿走了出来。
“大夫,王爷情况如何?”孟叔见老大夫的脸色并不好看,问出了个最坏的想法:“莫不是,旧伤复发……”
孟叔额头已有密密汗珠。
听得旧伤复发这几个字,风轻云的心也紧了紧,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
“不是。”张大夫摇头,面容也带了几分庆幸。他说道:“是过度劳累了。王爷心脉本就有损,身子不及旁人,又不好好调理,撑不住便成这样了。日后啊,你们照顾着点,别再让他这样累了。”
张大夫说得轻松。
见自己名义上的丈夫都这样了,风轻云怎么也得去看看他,于是交代了几句,就进了寝殿。
“老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性子,我们怎么劝得住,偏还……”老张瞟了一眼风轻云的背影,就没有再说话了。
偏还王妃又不懂事,总爱和王爷吵架,又不懂得照顾人。
“年轻人,真固执。”张大夫叹了口气:“过了赏菊宴天气也该转凉了,仔细别让王爷受了寒气,冬天他旧伤最容易复发。”
“好。”
末了,张大夫留下一张药房,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风轻云在床旁守着他。
景嵘睡觉似乎睡得也不安宁,一直蹙这眉头,呼吸轻浅,可偏又睡得及沉。
风轻云也实在是困,拿了他的外袍披着,躺在一旁的软榻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