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跟散架一样,翻身时各个关节传来酸疼感,抬起手轻揉太阳穴,被撞击过的头部袭来阵痛,睁开模糊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你醒了!”两只手撑着脑袋,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盯着他,见他醒来,小女孩开心得手舞足蹈。
辰轩甩了甩脑袋,他记得自己掉入江里,在水流的席卷下东碰西撞,最终失去意识。怎么醒来,就到了陌生的环境,看向周围,身处木屋中,四处摆放着几个柜子,地上零落的木凳,远处还有炊锅,他躺在炕头上。
“我没死!我居然还活着!”要知道他在江水中不知咽了多少水,被撞了不知多少下,本以为求神拜佛也没用,这次铁定死翘翘,谁知道活了下来。他激动地爬起来,摸了摸身上,没有缺胳膊断腿,就是动起来疼,不过这都是小事,小命保住,其他好说。
“咦?你是谁?是你救了我么?”他这才想起旁边的小女孩。
“对呢对呢,是若若救了大哥哥呢!”若若的小脑袋使劲点头,开心极了,“若若在江边采蘑菇,看见小哥哥被冲到岸上,回去叫来爸爸把大哥哥救了。”
“原来是这样”,辰轩看着眼前的小救命恩人,可爱至极,忍不住在她小脸上捏了捏,“小若若,谢谢你救了大哥哥,你爸爸呢?大哥哥也得好好谢谢你爸爸。”
“爸爸和妈妈不在家,只有若若在家里等大哥哥醒过来。”若若十分乖巧,问什么答什么,对辰轩这个陌生人毫无戒心。
“小若若,你多少岁了?没去学校么?”辰轩摸着她的小脑袋。
“若若已经六岁了”,若若伸出右手,却比了个五的数字,看起来很是呆萌,“学校?学校是什么?”
“学校呀,学校就是学习知识的地方,还可以认识好多好多和若若一样大的好朋友呢。”辰轩笑着说。
“真的吗?若若想要去学校,想要去学习知识,认识好多好多和若若一样大的新朋友。”若若两只大眼睛天真地看着辰轩,里面充满了憧憬与新奇。
“等小若若年龄再大点,小若若的爸爸妈妈就会把小若若送去学校的,到时候小若若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辰轩笑道,在学生眼里,学校就是监狱,但是在没上学的人眼里,上学是一个很珍贵的事情,所以他希望以后小若若能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
“好!小若若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若若天真地回答。
辰轩揉着她的小脸蛋,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现在的小若若就跟一张白纸一样,单纯善良,希望她以后不会受到伤害,被染缸污染。这时他听见外面嘈杂的声响,询问道:“小若若,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大哥哥,再过两天就是村里的迎神节,村里的人都在忙活着张灯结彩,迎接神的到来呢!”若若扶起从床上爬起的辰轩。
“迎神节?”辰轩听过春节、劳动节、清明节、重阳节,第一次听说这迎神节。
“对呢,每年的这一天都要过迎神节,街上可热闹了,村民们都放下手中的农活庆祝节日,家家户户吃鸡鱼腊肉,村里还有节目表演,若若最喜欢过节了。”若若嘿嘿傻笑。
看着小若若傻傻的样子,辰轩都被逗乐了,想来是这个村里的习俗,和春节一样,每年必须的传统节日。
“大哥哥,后天就是迎神节,大哥哥和若若一起过节日好不好呀?”除了村里的村民,若若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其他人,对辰轩很是喜欢,想要和他一起过节日。
“师兄他们现在应该在奋不顾身和吸血鬼作战,而我是他们的一员,肯定不能拖他们的后腿,让他们分心照顾我”,想到这儿,辰轩爽快答应,“长这么大还没感受过迎神节,大哥哥和若若一起过节日。”
听到他答应,小若若高兴得手舞足蹈,说道:“大哥哥,我带你先去村里逛一逛,村里为了迎接节日到来,布置得可漂亮了。”
辰轩点头,连连说好,他也想在村里逛逛,感受节日的氛围。
小若若领着辰轩出了门,村子比辰轩想象的小得多,总共就住了十来户人,从村头到村尾只有一条街,五分钟就能走到尽头,两排小木屋顺着这条街搭建,每个木屋周围都围有篱笆,栽着蔬菜、水果,或是养殖鸡鸭、猪禽。若若的家在村头,听她说,村里头地位越高的村民,住的屋子越靠里,村长的屋子就在村尾,但是村长事务繁忙,经常不在家。
“大黄,大黄。”小若若看见家门口不远处的一条大黄狗,向它招手。大黄摇着尾巴开心向她跑来,见小若若旁边有个陌生的年轻人,不由警觉地对着他吠叫,吓得辰轩躲到小若若身后。
“大哥哥,别害怕,大黄很乖的,不咬人”,小若若摸了摸大黄脑袋,“大黄,大哥哥不是坏人,不要吓唬大哥哥。”
大黄满足地用头蹭着小若若的手,像是能听懂她的话,果然就不叫了,还跑到辰轩腿边蹭他的腿示好。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辰轩吓得往后退,他被狗咬过,有心理阴影,往常在路上看到狗就绕道走,躲得远远的,现在大黄主动凑过来,更是吓个半死。
大黄以为在和它玩闹,尾巴摇得更欢了,抓着他的腿就往上爬。辰轩躲闪不及,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大黄顺着他的身体跑到胸口跳来跳去,然后舔舐他的脸,吓得辰轩“哇哇”大叫。
一旁的小若若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然后抱起小黄说道:“大哥哥别害怕,小黄很乖的,不咬人。”
说着她把小黄递到辰轩面前,让辰轩摸摸。辰轩犹豫半天,最后闭着眼睛咬着牙把手伸了过去,嘴里哆哆嗦嗦念道:“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咦!好软...好舒服...和摸我家大蒜一样舒服”,他睁开眼,看见大黄半眯着眼任由抚摸,十分享受,“嘿嘿,这样看起来,大黄还是挺可爱的嘛。”
“大哥哥要不要抱抱大黄?”小若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辰轩尴尬摇头,大黄是很可爱,摸狗已经是他勇于跨出的一大步了,要他抱狗,这进度发展太快,一时心里还是会抗拒,他需要一段时间过度。但是看到小若若两只充满期待水灵灵的大眼睛,又狠不下心拒绝,终于做出一副英雄就义的表情,伸出双手,大声说道:“来吧!”
大黄一进到辰轩怀里就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像个两岁的需要关爱的小婴孩,极为听话。等真正抱住大黄的时候,他才发现大黄并非想象中的恶狗,而是乖巧可爱,带着呆萌,简直就是小若若的翻版,他忍不住逗起大黄来,一点没有之前的害怕。
“若若,这个孩子是谁家的呀?好像不是我们村的。”就在辰轩和大黄玩得高兴的时候,一个四十近五的中年妇女手提菜篮经过,里面装了三颗大白菜,把菜篮装得满满的,辰轩和她儿子差不多大,叫孩子也不奇怪。
“李婶好!”小若若十分懂事地弯腰鞠躬,然后跑上前去接过李婶手中菜篮,“大哥哥是我在江边发现的,那个时候大哥哥昏迷不醒,爸爸把大哥哥背回来,直到今天才醒过来。李婶,若若帮您把菜篮提回去。”
“好,若若真懂事,要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有若若一半懂事,那李婶睡着了都能笑醒呢!”李婶喜形于色,脸上笑得跟花一样灿烂,菜篮不重,但对若若的喜爱全溢于表,接着看向辰轩,“孩子,放心在村里养身体,想住多久住多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和村里人说,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辰轩感激地点头。
“大哥哥,若若先帮李婶把菜提回去,大哥哥和大黄在这儿等一下若若,李婶家就在前面,若若一小会儿就回来。”小若若对辰轩说。
等小若若和李婶离去,辰轩感慨万千,村里百姓淳朴老实,心肠热,即使他是个陌生人,对他也没有戒心,不像城里人,套路多,为了在社会生存下去必须时刻警醒自己,堤防他人。但这仅限于加入公会之前,进入公会后,他的身边也开始有人,不再形单影只。
公会给他的感觉不等同于家人,更像是身边开始出现朋友,他从小缺少家人陪伴,其实早已疲倦以前的生活,反而这里,他感受到的是那种不管风吹雨打都不怕的归宿感。甚至有一刻,他竟萌生出就此居住在村里的冲动,用木头搭建一个简易小屋,不用太华丽,能经得住风吹雨打就行,再在家门口圈出一块地,打上一排篱笆,种菜也好养殖也罢,总是饿不死的。
“辰轩,你背负拯救世人的伟大使命,如果真留在这里,意味着你要抛弃萧凌师兄、诺山师兄、唐炮师兄、穆老以及公会其他人,其中还有小仙女,你舍得么?穆老选中你,将你留下,当其他人都以为你是废物的时候只有他没有放弃你,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么?还有几个师兄,一路上对你多加照顾,多次从吸血鬼和山魈手中将你救回,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还有小仙女,这么多年来唯一遇到让你心动的女生,你放得下她么?”内心传来一阵声音,想要阻止他这个荒谬的决定。
“哎哟,说你是救世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呢!你想想,一路上你都做了些什么?躲起来,喊救命,拖后腿,搅屎棍,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你打得过吸血鬼么就不知好歹地加入公会,连只狗都怕,还打吸血鬼呢!要不是穆老头安排,真以为他们把你当朋友呢,有你这样的朋友早晚得被你拖累害死,还有穆老头,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你是个废物,他还坚持要你加入,肯定不安好心,你还傻傻地相信他。这下好了,你掉入江中,他们以为你死了,指不定在哪儿偷着乐呢!还不如在村里安个家,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得了。”又一阵声音传来,和之前的声音唱反调。
“我......”辰轩纠结不下,一时心乱如麻。
都说狗狗虽然听不懂人话,但能感受到人类的情绪起伏,怀中的大黄感受到辰轩情绪不定,用它的小脑袋使劲在辰轩胸口蹭来蹭去,引起辰轩注意。看着大黄憨憨地傻笑,辰轩一时平静许多。
见小若若没回来,辰轩打算先在街上逛逛,他放下大黄,顺着街道往里走,大黄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按小若若的说法,村里只有十余户人家,算下来只有几十人,但村子不大,加上筹备节日,街上并不冷清,走不了几步就能遇到村民,他们不因为辰轩是个外来人就排斥他,而是热情地嘘寒问暖,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十分单纯朴实,毫无距离感,辰轩也都回以微笑表示礼节。城里的礼节和村里好像不大一样,在城里,见到熟悉的人大多点头微笑,或是招手问候,面对长辈也是问好,还有像辰轩这种一个人长大的野孩子,面对房东和穆老等长辈都毫无礼节可言。但在村里,村民弯腰鞠躬,以示敬意。最初辰轩不知道,当一个村民对他弯腰鞠躬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后面发现每个村民都这样,慢慢,他从微笑变成回以弯腰鞠躬。才走半条街,辰轩估摸着就已经见过村里大半的村民,他对这些村民的印象都十分好,都和小若若、李婶一样,心头再次掠过留下来的想法。
“大哥哥!”身后传来小若若的声音,她才六岁,身高自然不高,两只小腿跑起来的样子极为可爱,嘴里叫唤着辰轩。
“我在这儿呢!”辰轩驻足等她,笑容不自觉挂在脸上,“小若若,我在这儿呢!”
“小若若还以为大哥哥不见了”,小若若跑到辰轩跟前,喘着粗气,“大哥哥说好了要陪小若若过节日的,不能食言。”
“对不起小若若,大哥哥好奇就来村上逛逛,没等小若若。小若若放心,大哥哥不会食言的,一定陪小若若过节。”辰轩脸上略带歉意。
“那我们拉勾勾,拉了勾勾就不能变了。”小若若伸出幺指。
“好,我们拉勾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辰轩看向小若若的脸上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