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演技
“大夫人求见。”来人向着沈老夫人禀告。
“进来吧。”老夫人语气平淡，她一直所处的只是一个围观者的位置。
或者是最终裁判，在比赛结束之前，她不会做出任何决断。
老夫人对自己的几个媳妇其实都称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没有偏见，只有无视或冷漠。
二夫人则是和沈安悦暗中对视了一眼，对大夫人的到来并不意外，沈安娴犯了事，作为母亲来求情，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一会儿就见金元语进来，身后也是只跟着一个丫鬟，那丫鬟手里还捧着一个木盒子。
“儿媳给母亲请安。”金元语盈盈一拜，脸上担忧的神色并未掩饰。
“起来吧。”老夫人点点头，让她起来了。
“妹妹见过大嫂。”
“女儿见过母亲。”
“安悦/安馨见过大伯母。”
大家族就是麻烦，见面就要来一波相互敬礼，真是耽误时间。
但二房全员包括记忆里最为嚣张跋扈的沈安馨，也是有模有样的行礼，只不过是冷淡了一些罢了，这让沈琬佳有点佩服，哪怕是做戏，也够到位。
至于当家主母二夫人，以及人间楷模沈安悦，那更是一点儿都没法挑刺。
不过这样一来，让沈琬佳觉得复仇难度直线上升，一般配角不都应该是又蠢又坏又粗鲁无礼的吗，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这个亚子……
“大嫂，你是为了安娴盗簪一事而来的吧，我也知你爱女心切，安娴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出了这样的事，我和你一样心疼，但毕竟这丫头犯了错，我们也还是不要为难母亲为好啊。”
没等金元语说话，二夫人先发制人，你若是开口，就是不懂事，就是为难老夫人，你做母亲的心疼我们也能理解，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二夫人说罢，似是不经意一般看了徐姨娘一眼。
徐姨娘当即又哭了起来，“老夫人，安娴小姐偷窃奴婢的东西也就算了，可她今天偷了奴婢的东西不认，改日她指不定就......奴婢身份卑微，没有办法，但若是冲撞了贵人......”
徐姨娘这话诛心，你偷了一次就肯定还会偷第二次，而且会越偷越大，早晚偷到老夫人那里去，至于哪里有机会偷贵人东西，自然是宴会这种时候咯。
“不，我不是，我没有，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沈琬佳开始酝酿悲痛愤怒的情绪。
“刚刚还承认的好好的，这会子大夫人来了，又不承认了，这说出去连奴婢都觉得丢人，奴婢的簪子事小，沈府的颜面事大啊，还望老夫人，夫人明察，还奴婢一个公道啊。”
“你胡说！我不是，我没有。”沈琬佳瞪大了眼睛，看似气急。
徐姨娘确实会说话，怪不得污蔑了沈安娴之后没多久还被抬为贵妾了呢。
可见为了被抬为贵妾也是用尽全力，但是太会说话了，用力过猛。
上一世可没有徐姨娘发挥的机会。
但如今，二夫人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这么会说话的人继续在沈鸿飞身边伺候，还抬为贵妾，做梦吧。
“母亲，可让儿媳说句话吗？”金元语向老夫人颔首请示。
“说。”老夫人点了点头。
有了口无遮拦胡搅蛮缠的徐姨娘做对比，此刻说话还要请示一下的大夫人自然顺眼很多，这就是大家闺秀和爬/床丫鬟的区别了吧。
“娴儿受罚，我确实心疼，但更是自责，娴儿自幼乖巧，如今却敢偷人东西，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管教好。
所以儿媳今天来不是为了给娴儿求情，儿媳来一是为了给徐姨娘赔礼道歉，二是想请母亲重罚娴儿，免得她不知礼数，以后闹出更大的事。”
此外儿媳今后想亲自管教她，如今她这个样子再呆在二房，只怕会坠了二房的名声，还连带给其他小姐添麻烦。”
金元语说罢，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副请罪的样子。
沈琬佳继续暗中观察各位大佬的神色，老夫人依旧是那副你们演戏我就看着的模样，二夫人的笑容直接收敛了一些，沈安悦没有变化，沈安馨一脸不屑，沈安悠满是好奇。
金元语的话说的委婉，看似都在怪自己怪沈安娴，其实意思是说，看看我们安娴好好的孩子给你们养的都会偷东西了，你们管不好我自己管，不麻烦了。
这其实是两人之前商讨过的，觉得沈琬佳如果继续寄养在二房的话，难保会再出什么问题，毕竟要坑害她实在太方便了，所以不但要脱罪，还要借此脱离二房。
“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沈府不比别家，说是二房大房的其实都是一家，岂有麻烦之说啊。
只是平日里我对娴儿确实比对安悦，安馨姐妹还要好些，所以纵容了些，大嫂难不成是在怪罪妹妹吗？”
二夫人牵了大夫人的手，一番话情真意切，眼里竟还带着隐隐的泪光。
好演技！沈琬佳叹为观止。
“母亲，你为何要如此？想不到我为你受罚，你却也要泼女儿的脏水，还让祖母重罚我，不让我参加宴会。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我不走，虽然在二房被人看不起，吃不饱穿不暖，但是二婶对我很好，我不走！还有这个贱婢，凭什么给她赔礼道歉！”
沈琬佳也不甘示弱，一副被生母唾弃，受了很大的刺ji的样子，说完话直接转身抽了徐姨娘一巴掌。
只听到啪得一声，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徐姨娘自己都是一脸震惊的愣在了原处。
原本听到沈琬佳说自己吃不饱穿不暖想反驳的沈安馨还半张着嘴。
喂，至于吗，刚刚又是悲痛又是气急的不是酝酿了很久了吗.......
沈琬佳心头感到一阵悲痛又随即感到一丝畅快，心中明悟，这应该是沈安娴的情绪。
连站在远处的沈安悦都微微皱了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她向来喜欢站在幕后看着自己的敌人一点点掉入陷阱，但不喜欢别人脱离自己的掌控。
至于沈安悠，这个和祖母一起嗑瓜子看戏的小女孩倒是露出了一丝兴奋的情绪，被祖母无奈的看了一眼后，才老老实实面无表情的站好。
“娴儿，住手，都怪为娘，都是为娘的错，为娘没有好好管教你，让你变得如此野蛮无理。”
金元语开口呵斥。
“娘亲，簪子明明就是你给我的，是你偷的，二婶说了，如果不是我认了下来，你就被赶出府去了，我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却反倒说我野蛮无理，女儿心寒啊！”
沈琬佳落下了悲伤的泪水，情绪激动，直接扑打到徐姨娘身上。
金元语上去拉架，实则是进一步控制住了徐姨娘，让她更好的挨打。
“你这丫头真是胡言乱语，母亲给你的簪子是母亲自己亲手做的，怎么能和徐姨娘的比？
弟妹早就告诉我你是为了在寿辰上能穿新衣裳，才偷了徐姨娘的簪子准备拿去典卖，不认错就罢了，想不到你连娘亲都敢污蔑了！娘才真的是心寒啊！”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对母女在演戏，但太突然了，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二夫人的设计。
沈安悦站了出来，握了下二夫人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不管这对母亲如何跳，小丑终究只是小丑。
即便再怎么闹，即便过程不太好看，结果终究还是不会变的。
可如果她有办法洗清偷窃的罪名呢？
两人眼神交流，沈安悦对后续的发展有了一丝兴趣，而二夫人则有些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