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为陈漫野引荐的代理叫哈伦和卡米拉,一男一女,都是土生土长的安可拉人。哈伦和卡米拉是一对发小,他们合开的能源公司就以两人的名字命名。
秦晋开车带着陈漫野和崔瑜来到他们的公司。公司位于市区一个购物中心的写字楼,崔瑜跟着进门就惊呆了,整个公司就是由两间超大的办公室和一个茶水间组成。18层的楼高,站在前台门口就能欣赏到安可拉的小半个城市风貌,远眺看得到城堡方向的断壁残垣。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是纯白的基调,非常的现代化,就像那种极简造型的美术馆,和秦晋公司那种老气横秋的格调形成鲜明对照。哈伦和卡米拉一人一间办公室,公司的第三个成员是一个做行政的女孩,前台就是她的办公区域。
秦晋一行到达的时候,二人已经等在了哈伦的办公室。几人一阵热闹的寒暄过后,上了咖啡和茶点,崔瑜开始细细打量他俩,毕竟以后主要还是崔瑜和他们打交道。哈伦40多岁的样子,身材壮硕,没有中年人常见的发福痕迹,一身正装裁剪精致,十分得体。哈伦年轻时应该就是秦晋说的“美的美死”那种安可拉男人,他眉形突出,大双眼深邃,睫毛以美得不可思议的角度翘起,忽闪忽闪的和这个年龄的深沉感极不协调。即使人到中年,一看也是属于特别不省心的一类人。崔瑜恍然大悟,原来秦晋和哈伦有部分相通之处,怪不得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秦晋和哈伦见面行的是碰面亲吻礼,这是关系特别亲密的熟人间才会行的礼,完了还互相顶一下额头,显得特别man。难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晋在安可拉工作久了,也沾染上了安可拉男人的那种“范儿”,所以崔瑜最初见到他时才有种特别的感觉。
卡米拉和哈伦年纪相当。她个子不高,带着一副金光闪闪的大眼镜,一头闪亮的金发将她和本地的黑发女人区分开来,崔瑜看不出是不是染过的头发,但见她的长相,更偏像东欧人。她皮肤很白,鼻子高高隆起,浅色的眼珠透出对崔瑜一行审视的意味。她身着一套白色正装,一股高傲的精英范儿,气质不在哈伦之下。她也给秦晋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兴地说,“Jason!好久不见。”
秦晋开始为双方做正式的介绍。他用英文对陈漫野和崔瑜说道,“哈伦和卡米拉是我合作了多年的老朋友,从我开始在土鲁其做业务开始,我们就是非常亲密的关系,哈伦是我的哥哥,卡米拉如我的姐姐。我的第一个合同就是在他们的协助下签订的。”他朝哈伦笑笑,伸出右手拳头,和哈伦同时伸出的拳头重重地摩擦撞击几下,两人默契地开怀大笑。
虽然秦晋一直掩饰得很好,但崔瑜这次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真正的愉悦,眼角弯弯闪烁着迷人的光,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笑容。涉世之初的记忆总是最宝贵的,第一个合同,第一次跟的项目,第一次出差到达的地方,第一个客户,不论如何久远,这些都是最柔软的印迹。崔瑜也放下心来,秦晋并没有匆匆打发她和陈漫野,他是拿出了诚意为他们铺平在这边的道路。
秦晋又对哈伦二人介绍了陈漫野。氛围慢慢变轻松,陈漫野组织完开场白,开始介绍他的公司和产品。其实这也是秦晋第一次见陈漫野对公司做完整的演示。之前秦晋只了解到,陈漫野一直在一家民营集团的外贸公司工作,后来成绩不俗,坐到了总监的位置,但是他对陈漫野集团的产品没有过系统的了解。原来崔瑜之前说的电力变压器只是他们集团的很小一部分产品,他们计划以变压器作为主打产品,先敲开土鲁其的市场。背后靠的是新能源的一系列产品和工程。看体量他们的规模和动作都不算小。
秦晋看到哈伦朝他扬扬眉毛,满意地笑,他明白哈伦这是感激秦晋送给他们一个宝藏。确实秦晋也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规模,而且陈漫野是第一负责人,代理条件就能由他本人拍板。哈伦和卡米拉的商业嗅觉极其灵敏,迅速拿出之前准备的一份市场简报,他们就立刻在会议桌上热烈地讨论着。
崔瑜到茶水间为陈漫野添咖啡,走到门口,她看到秦晋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桌前,桌上是一杯白水,面前的烟灰缸飘着一缕青烟。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透出金棕色的光。他眉头紧蹙,清晰的侧面轮廓硬朗又柔和,如果不是他右手夹着的细烟就要烧到手指,崔瑜会觉得时间已经静止,而面前就是一幅精致的油画。谁说只能女人才能美,男人美起来,照样艳绝群芳。
崔瑜呆呆地看着,没发觉秦晋已经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样?我没有忽悠你吧。”
崔瑜赶紧收回视线,她以为他说的是引荐代理的事情。之前她确实以为秦晋是看不起他们的小产品,想几句话就打发他们走,没想到他很正式地引荐了可靠的朋友关系,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等闲之辈,有本地团队的协助,肯定会比无知的冒进要稳妥很多。崔瑜信服地点点头,“没有的事,秦哥,你怎么会忽悠我们,我觉得他们俩挺专业的,刚才说出的市场分析都能讲在点子上。”崔瑜这一个月也没闲着,虽然没开展具体的事务,但是对市场调查还是做了不少功课,所以她判断得出,代理二人是很熟悉市场的。
他咧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说的是安可拉男人,美的美死。哈伦年轻时当真是大帅哥一个!”
崔瑜脸一热,看来自己真是和秦晋一样的恶趣味,见到哈伦时也想到了他的这句话,不过她仍然不动声色地否认,“是吗?我没怎么看出来。”
“那我就放心了,我之前还担心你和老帅哥一起工作会心神不宁呢。”
“不劳你费心了,我这人心如止水。”崔瑜前一分钟还在那里感动,现在他的原形就露出来了,她懒得搭理他,走过去冲咖啡。
“那可巧了,我也是四大皆空。”秦晋乐道,逍遥地吸了一口快燃完的烟,“心如止水小姐,麻烦给我也来一杯咖啡。”